前,不能到江湖打鱼;在农历九月前,不能到田野捕兽;在农历匕月前,不能到小路边上捕射飞鸟。除了要顺应时令生产外,还不能在山裹砍小树,在湖边割嫩草,不能捕捉幼小的虫、鱼、兽,不能采集鸟蛋。这是为了顺应时令气候,使各种生物得以繁殖兴旺。这样做就可以充分发挥自然的功效,使各种财物贮备富足。然后,士农工商各自依据所在地区的自然条件,充分发挥他们的智力和体力,早起晚睡,治理自己的产业,相互交换:工作成果,满足了各自的需要。这样,并没有对于民间人力和物力的额外征发,而远近地区财物都很充足。所以,《周易》上说:“君主用政令裁度自然的变化,辅助天地的所宜,教导万民从事生产,”“生产各种财物,用于各个方面,制成各种器具,使天下都能受益,这是圣人的伟大之处”,就是这个意思。《管子》说:古代的士、农、工、商四民,是不许杂居的。士人在学习读书的地方相互议论仁义,工匠在官府裹相互议论技巧,商人在市场上相互议论财利,农民在田野中相互议论农事。他们从早到晚从事一种职业,不会见异思迁。所以,他们父兄的教导即便不严格,也能教好子弟;其子弟纵使不劳苦也能学会本领。他们各安于自己所居住的地方,乐于从事自己的职业,虽然见到奇异和华丽的物品,因为不适于他们的习俗,也不会接受,这就好像西北地区戎族、狄族和东南吴越地区在风俗习惯上不能融合一样。在这种情况下,人们的欲望少而事情简单,财物充足而没有争夺。于是统治者再用道德来引导他们,用礼制来统一他们,所以庶民就有廉耻而且讲礼貌,重视仁义而轻视财利。造就是夏、商、周三代之所以能沿着正确的道路发展,不需采用严酷的政治而能治理国家的概要。
到周王室衰落时,礼法毁坏,鲁庄公违反周礼在其父桓公庙的椽子上雕刻,把柱子染红。鲁国大夫臧文仲违反周礼,把柱顶方木刻上山形,把梁上短柱画上水藻。鲁国的世卿季氏竞在家庙用八佾奏乐舞蹈,鲁国的孟孙、叔孙、季孙三家,在祭祀祖先时竟唱着《雍》这首诗来撤除祭品,这种风气流传到一般的士人和平民当中,大家无不背离圣王的制度,放弃本业,务农的民众减少,经商的百姓增多,粮食不足而奢侈品有余。
这种衰落的趋势发展到齐桓公、晋文公之后,礼义大为破坏,上下互相冒犯,各国的政治差别很大,大夫们的风气各不相同,追逐利欲的活动不能遏制,破坏等级制度的行为没有止境。于是,商人贩卖奇珍异货,工匠生产没有实用价值的器具,士人进行歪门邪道的活动,以追逐时俗之所好而取得财货。诡诈的人违背事实诈骗取名,奸邪之民犯法害人求利,谋杀君主篡夺国家大权的人成为王公,抢夺大夫封地的人成了雄杰。礼义不能够约束君子,刑罚杀戮不能使小民畏惧。富人用丝绸来装饰房屋、墙壁,犬马吃粮、食肉还有剩余,而穷人连粗布衣都穿不上,经常吃豆子喝生水。他们都是编户平民,但因财力不同而地位有别,有人虽然成为奴仆,仍然没有怨愤。所以,玩弄权术而为非作歹的人,可以一辈子富足;遵循义理、固守正道的人却不能免受饥寒的威胁。这种风气是从社会上层兴起的,来源于法令制度的破坏。所以,列举这些事情,以记载人世间的变化。
从前越王勾践被吴兵围困在会稽山上时,才任用范蠡、计然佐理国政。计然说: “知道要打仗,就会整顿防务;知道何时使用何物,就真正懂得了东西的价值。把时间变化与货物供求的关系搞清楚,那么,对于各种货物的行情就可以弄明白了。所以,天旱时就预买船只以备涝,水灾时就预办车辆以备旱,这样做符合事物发展变化的规律。”越国奉行计然的政策,治国十年,国家大为富裕,用重金奖赏战士,终于向吴国报了仇,洗刷了会稽被围的耻辱。范蠡感叹说:“计然的计策有十条,越王衹用了五条就实现了自己的志愿。既然能用来富国,我也想用来富家。”于是他乘着一叶扁舟,漂泊江湖,改名换姓,到齐国叫鸱夷子皮,到陶邑叫朱公。范蠡认为陶邑处在天下的中心,与诸侯各国四通八达,交易货物非常便利。于是治理产业,囤积居奇,随机应变,运用智巧取利,择人放债,债务不须追讨即可收回。所以善于生财致富的人,一要能够择人,二要善于把握时机。朱公在十九年裹,三次赚来千金,两次分给了那些穷朋友和远房兄弟。后来年老体衰,听凭子孙们作主,子孙们都能继承家业并有所发展,终致家财万贯。所以,后世人们谈论富翁时,没有不称誉陶朱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