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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仲舒传
董仲舒,广川人也。少治《chun秋》,孝景时为博士。下帷讲诵,弟子传以久次相授业,或莫见其面。盖三年不窥园,其jing1如此。进退容止,非礼不行,学士皆师尊之。
武帝即位,举贤良文学之士前后百数,而仲舒以贤良对策焉。
制曰:“朕获承至尊休德,传之亡穷,而施之罔极,任大而守重,是以夙夜不皇康宁,永惟万事之统,犹惧有阙。故广延四方之豪俊,郡国诸侯公选贤良修洁博习之士,yu闻大dao之要,至论之极。今子大夫褎然为举首,朕甚嘉之。子大夫其jing1心致思,朕垂听而问焉。
盖闻五帝三王之dao,改制作乐而天下洽和,百王同之。当虞氏之乐莫盛于《韶》,于周莫盛于《勺》。圣王已没,钟鼓guan弦之声未衰,而大dao微缺,陵夷至乎桀、纣之行,王dao大坏矣。夫五百年之间,守文之君,当涂之士,yu则先王之法以dai翼其世者甚众,然犹不能反,日以仆灭,至后王而后止,岂其所持cao2或誖缪而失其统与?固天降命不查复反,必推之于大衰而后息与?乌乎!凡所为屑屑,夙兴夜寐,务法上古者,又将无补与?三代受命,其符安在?灾异之变,何缘而起?xing命之情,或夭或寿,或仁或鄙,习闻其号,未烛厥理。伊yu风liu而令行,刑轻而jian改,百姓和乐,政事宣昭,何修何饬而膏lou降,百谷登,德run四海,泽臻草木,三光全,寒暑平,受天之祜,享鬼神之灵,德泽洋溢,施乎方外,延及群生?
子大夫明先圣之业,习俗化之变,终始之序,讲闻高谊之日久矣,其明以谕朕。科别其条,勿猥勿并,取之于术,慎其所chu。乃其不正不直,不忠不极,枉于执事,书之不xie,兴于朕躬,毋悼后害。子大夫其尽心,靡有所隐,朕将亲览焉。
仲舒对曰:
陛下发德音,下明诏,求天命与情xing,皆非愚臣之所能及也。臣谨案《chun秋》之中,视前世已行之事,以观天人相与之际,甚可畏也。国家将有失dao之败,而天乃先chu灾害以谴告之,不知自省,又chu怪异以警惧之,尚不知变,而伤败乃至。以此见天心之仁爱人君而yu止其luan也。自非大亡dao之世者,天尽yu扶持而全安之,事在qiang勉而已矣。qiang勉学习,则闻见博而知益明;qiang勉行dao,则德日起而大有功:此皆可使还至而有效者也。《诗》曰“夙夜匪解”,《书》云“茂哉茂哉!”皆qiang勉之谓也。
dao者,所繇适于治之路也,仁义礼乐皆其ju也。故圣王已没,而子孙长久安宁数百岁,此皆礼乐教化之功也。王者未作乐之时,乃用先五之乐宜于世者,而以shen入教化于民。教化之情不得,雅颂之乐不成,故王者功成作乐,乐其德也。乐者,所以变民风,化民俗也;其变民也易,其化人也著。故声发于和而本于情,接于肌肤,臧于骨髓。故王dao虽微缺,而guan弦之声未衰也。夫虞氏之不为政久矣,然而乐颂遗风犹有存者,是以孔子在齐而闻《韶》也。夫人君莫不yu安存而恶危亡,然而政luan国危者甚众,所任者非其人,而所繇者非其dao,是以政日以仆灭也。夫周dao衰于幽、厉,非dao亡也,幽、厉不繇也。至于宣王,思昔先王之德,兴滞补弊,明文、武之功业,周dao粲然复兴,诗人mei之而作,上天晁之,为生贤佐,后世称通,至今不绝。此夙夜不解行善之所致也。孔子曰“人能弘dao,非dao弘人”也。故治luan废兴在于己,非天降命不得可反,其所cao2持誖谬失其统也。
臣闻天之所大奉使之王者,必有非人力所能致而自至者,此受命之符也。天下之人同心归之,若归父母,故天瑞应诚而至。《书》曰“白鱼入于王舟,有火复于王屋,liu为乌”,此盖受命之符也。周公曰“复哉复哉”,孔子曰“德不孤,必有邻”,皆积善累德之效也。及至后世,yin佚衰微,不能统理群生,诸侯背畔,残贱良民以争壤土,废德教而任刑罚。刑罚不中,则生邪气;邪气积于下,怨恶畜于上。上下不和,则yinyang缪盭而jiao孽生矣。此灾异所缘而起也。
臣闻命者天之令也,xing者生之质也,情者人之yu也。或夭或寿,或仁或鄙,陶冶而成之,不能粹mei,有治luan之所在,故不齐也。孔子曰:“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故尧、舜行德则民仁寿,桀、纣行暴则民鄙夭。未上之化下,下之从上,犹泥之在钧,唯甄者之所为,犹金之在熔,唯冶者之所铸。“绥之斯俫,动之斯和”,此之谓也。
臣谨案《chun秋》之文,求王dao之端,得之于正。正次王,王次chun。chun者,天之所为也;正者,王之所为也。其意曰,上承天之所为,而下以正其所为,正王dao之端云尔。然则王者yu有所为,宜求其端于天。天dao之大者在yinyang。yang为德,yin为刑;刑主杀而德主生。是故yang常居大夏,而以生育养长为事;yin常居大冬,而积于空虚不用之chu1。以此见天之任德不任刑也。天使yangchu布施于上而主岁功,使yin入伏于下而时chu佐yang;yang不得yin之助,亦不能独成岁。终yang以成岁为名,此天意也。王者承天意以从事,故任德教而不任刑。刑者不可任以治世,犹yin之不可任以成岁也。为政而任刑,不顺于天,故先王莫之肯为也。今废先王德教之官,而独任执法之吏治民,毋乃任刑之意与!孔子曰:“不教而诛谓之nue。”nue政用于下,而yu德教之被四海,故难成也。
臣谨案《chun秋》谓一元之意,一者万wu之所从始也,元者辞之所谓大也。谓一为元者,视大始而yu正本也。《chun秋》shen探其本,而反自贵者始。故为人君者,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正万民以正四方。四方正,远近莫敢不壹于正,而亡有邪气jian其间者。是以yinyang调而风雨时,群生和而万民zhi,五谷孰而草木茂,天地之间被run泽而大丰mei,四海之内闻盛德而皆徕臣,诸福之wu,可致之祥,莫不毕至,而王dao终矣。
孔子曰:“凤鸟不至,河不chu图,吾已矣夫!”自悲可致此wu,而shen卑贱不得致也。今陛下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居得致之位,cao2可致之势,又有能致之资,行高而恩厚,知明而意mei,爱民而好士,可谓谊主矣。然而天地未应而mei祥莫至者,何也?凡以教化不立而万民不正也。夫万民之从利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