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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3/7)

至武昌,琳将樊猛弃城走。 文育亦自豫章至。时两将俱行,不相统摄,因部下交争,稍不平。军至郢州,琳将 潘纯陀于城中遥射官军,安都怒,进军围之,未能克。而王琳至于弇口,安都乃释 郢州,悉众往沌口以御之,遇风不得进。琳据东岸,官军据西岸,相持数日,乃合 战,安都等败绩。安都与周文育、徐敬成并为琳所囚。琳总以一长锁系之,置于絺 下,令所亲宦者王子晋掌视之。琳下至湓城白水浦,安都等甘言许厚赂子晋。子晋 乃伪以小船依絺而钓,夜载安都、文育、敬成上岸,入深草中,步投官军。还都自 劾,诏并赦之,复其官爵。

寻为丹阳尹,出为都督南豫州诸军事、镇西将军、南豫州刺史。令继周文育攻 余孝劢及王琳将曹庆、常众爱等。安都自宫亭湖出松门,蹑众爱后。文育为熊昙朗 所害,安都回取大舰,值琳将周炅、周协南归,与战,破之,生擒炅、协。孝劢弟 孝猷率部下四千家欲就王琳,遇炅、协败,乃诣安都降。安都又进军于禽奇洲,破 曹庆、常众爱等,焚其船舰。众爱奔于庐山,为村人所杀,馀众悉平。

还军至南皖,而高祖崩,安都随世祖还朝,仍与群臣定议,翼奉世祖。时世祖 谦让弗敢当,太后又以衡阳王故,未肯下令,群臣犹豫不能决。安都曰:“今四方 未定,何暇及远,临川王有功天下,须共立之。今日之事,后应者斩。”便按剑上 殿,白太后出玺,又手解世祖发,推就丧次。世祖即位,迁司空,仍为都督南徐州 诸军事、征北将军、南徐州刺史,给扶。

王琳下至栅口,大军出顿芜湖,时侯瑱为大都督,而指麾经略,多出安都。天 嘉元年,增邑千户。及王琳败走入齐,安都进军湓城,讨琳馀党,所向皆下。

仍别奉中旨,迎衡阳献王昌。初,昌之将入也,致书于世祖,辞甚不逊,世祖 不怿,乃召安都从容而言曰:“太子将至,须别求一蕃,吾其老焉。”安都对曰: “自古岂有被代天子?臣愚不敢奉诏。”因请自迎昌,昌济汉而薨。以功进爵清远 郡公,邑四千户。自是威名甚重,群臣无出其右。

安都父文捍,为始兴内史,卒于官。世祖征安都还京师,为发丧。寻起复本官, 赠其父散骑常侍、金紫光禄大夫,拜其母为清远国太夫人。仍迎还都,母固求停乡 里,上乃下诏,改桂阳之汝城县为卢阳郡,分衡州之始兴、安远二郡,合三郡为东 衡州,以安都从弟晓为刺史,安都第三子秘年九岁,上以为始兴内史,并令在乡侍 养。其年,改封安都桂阳郡公。

王琳败后,周兵入据巴、湘,安都奉诏西讨。及留异拥据东阳,又奉诏东讨。 异本谓台军由钱塘江而上,安都乃步由会稽之诸暨,出于永康。异大恐,奔桃枝岭, 处岭谷间,于岩口坚栅,以拒王师。安都作连城攻异,躬自接战,为流矢所中,血 流至踝,安都乘舆麾军,容止不变。因其山垅之势,迮而为堰。天嘉三年夏,潦, 水涨满,安都引船入堰,起楼舰与异城等,放拍碎其楼雉。异与第二子忠臣脱身奔 晋安,安都虏其妻子,尽收其人马甲仗,振旅而归。以功加侍中、征北大将军,增 邑并前五千户,仍还本镇。其年,吏民诣阙表请立碑,颂美安都功绩,诏许之。

自王琳平后,安都勋庸转大,又自以功安社稷,渐用骄矜,数招聚文武之士, 或射驭驰骋,或命以诗赋,第其高下,以差次赏赐之。文士则褚玠、马枢、阴铿、 张正见、徐伯阳,刘删、祖孙登,武士则萧摩诃、裴子烈等,并为之宾客,斋内动 至千人。部下将帅,多不遵法度,检问收摄,则奔归安都。世祖性严察,深衔之。 安都弗之改,日益骄横。每有表启,封讫,有事未尽,乃开封自书之,云又启某事。 及侍宴酒酣,或箕踞倾倚。尝陪乐游禊饮,乃白帝曰:“何如作临川王时?”帝不 应。安都再三言之,帝曰:“此虽天命,抑亦明公之力。”宴讫,又启便借供帐水 饰,将载妻妾于御堂欢会,世祖虽许其请,甚不怿。明日,安都坐于御坐,宾客居 群臣位,称觞上寿。初,重云殿灾,安都率将士带甲入殿,帝甚恶之,自是阴为之 备。又周迪之反,朝望当使安都讨之,帝乃使吴明彻讨迪,又频遣台使案问安都部 下,检括亡叛,安都内不自安。三年冬,遣其别驾周弘实自托于舍人蔡景历,并问 省中事。景历录其状具奏之,希旨称安都谋反。世祖虑其不受制,明年春,乃除安 都为都督江吴二州诸军事、征南大将军、江州刺史。自京口还都,部伍入于石头, 世祖引安都宴于嘉德殿,又集其部下将帅会于尚书朝堂,于坐收安都,囚于嘉德西 省,又收其将帅,尽夺马仗而释之。因出舍人蔡景历表以示于朝。乃诏曰:“昔汉 厚功臣,韩、彭肇乱,晋倚蕃牧,敦、约称兵。托六尺于庞萌,野心窃发;寄股肱 于霍禹,凶谋潜构。追惟往代,挻逆一揆,永言自古,患难同规。侯安都素乏遥图, 本惭令德,幸属兴运,预奉经纶,拔迹行间,假之毛羽,推于偏帅,委以驰逐。位 极三槐,任居四狱,名器隆赫,礼数莫俦。而志唯矜己,气在陵上,招聚逋逃,穷 极轻狡,无赖无行,不畏不恭。受脤专征,剽掠一逞,推毂所镇,裒敛无厌。寄以 徐蕃,接邻齐境,贸迁禁货,鬻卖居民,椎埋发掘,毒流泉壤,睚眦僵尸,罔顾彝 宪。朕以爰初缔构,颇著功绩,飞骖代邸,预定嘉谋,所以淹抑有司,每怀遵养, 杜绝百辟,日望自新。款襟期于话言,推丹赤于造次,策马甲第,羽林息警,置酒 高堂,陛戟无卫。何尝内隐片嫌,去柏人而勿宿,外协猜防,入成皋而不留?而勃 戾不悛,骄暴滋甚,招诱文武,密怀异图。去年十二月十一日,获中书舍人蔡景历 启,称侯安都去月十日遣别驾周弘实来景历私省宿,访问禁中,具陈反计,朕犹加 隐忍,待之如初。爰自北门,迁授南服,受命经停,奸谋益露。今者欲因初镇,将 行不轨。此而可忍,孰不可容?赖社稷之灵,近侍诚悫,丑情彰暴,逆节显闻。外 可详案旧典,速正刑书,止在同谋,馀无所问。”明日,于西省赐死,时年四十四。 寻有诏,宥其妻子家口,葬以士礼,丧事所须,务加资给。

初,高祖在京城,尝与诸将宴,杜僧明、周文育、侯安都为寿,各称功伐。高 祖曰:“卿等悉良将也,而并有所短。杜公志大而识暗,狎于下而骄于尊,矜其功 不收其拙。周侯交不择人,而推心过差,居危履险,猜防不设。侯郎傲诞而无厌, 轻佻而肆志。并非全身之道。”卒皆如其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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