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他自己的文集对刘昶说:“我业余时间,热衷文学,虽然学识粗浅,但也欲罢不能。如有一见,便行成文,送给你看。文章虽无足味,只供爱卿一笑而已。”其重视刘昶于此可见一斑。自从刘昶离开彭城,到他上任,相隔已经很久了。彭城中过去的斋宇山池,都还存在,刘昶又加修缮,仍居止其中。刘昶到彭城,不能安定边境,心怀人物,抚接义故,而闺门之内喧嚣猥事,内外奸邪杂处,以前百姓旧时吏卒见到这种情况,无不感慨叹惜。刘昶又营造坟墓于彭城西南,自己墓穴与三位公主的同茔而异穴。挖掘石头,垒起坟茔,坟墓崩溃,压死了十几个人。后来又移改他处,公私浪费很多,危害不小。
魏高祖南讨,刘昶在皇帝行宫候驾,高祖派侍中迎接慰劳。刘昶讨伐萧昭业于司州,虽然屡屡破败敌军,但义阳拒守,攻而不克,刘昶只好撤军。太和十九年(495),魏高祖在彭城,刘昶入见。刘昶说:“为臣奉命征讨,剿灭凶邪,但却徒劳士卒马匹,久拖时日,不见战功,实在有损陛下威灵,臣请接受刑罚。”魏高祖说:“朕此番前来,本无攻守之意。正想讨伐罪恶,吊慰民众,宣扬皇威布施帝德,二事既做好,也不失本来打算,朕也无所成就,只好还师,岂只是爱卿你呢。”
十月,刘昶在京城朝见皇帝。高祖幸临光极堂大选人士。高祖说:“月初会朝,想让大家品评魏典。大凡称为典的,都是作为国家的大纲,治理百姓的柄把。一国之君能喜好法典则国家定会大治,不喜好法典则国家定会乱套。我魏过去在恒、代时,典制都是随时制作,所造的都不是通世的长久典章。所以从夏到秋,朕总是亲议条文。或言惟能是寄,不必拘于门庭,朕以为不尔。为什么呢?是因为当今之世,本当仰祖质朴,然而清浊同流,混淆不分,君子与小人也是名位品级没有区别,这尤为不可。我皇魏现在八族以上,士人品第有九等,九品以外,细小官职,又有七等。如真有贤人,可以起家为三公之列。朕正是担心贤才难得,不能只为一人,浑我典制。所以今令大家区分九流,清纯统一朝轨,以使千年之后,我能够与唐、虞之名仿佛,卿等可比拟元、凯。”刘昶对答说:“陛下圣德披及中区,更新朝典,修正九流,编议不朽法典,岂只是与唐、虞相仿佛,肯定会德高三代之君。”魏高祖说:“国家本来有一件事情可以感慨。可以感慨的是什么呢?总是没有人在大众场合说人得失。今天,卿等都得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作为人君担心不能接纳群臣谏奏,作为人臣担心不能尽忠于主。朕今天每举一人,他如果有什么不是,你们尽可说出他的过失在什么地方;如他有才能而朕没有认识到的,你们也应各自说出自己所了解的。朕该当虚心接受意见。如能这样,能尽举他人得失的受赏,不说话则有罪。”
等到议论大将军,高祖说:“刘昶就是充其职的人。”后来高祖又赐给刘昶班剑二十人。
太和二十一年(497)四月,刘昶在彭城去世,享年六十二岁。高祖亲自为他举哀,赐给温明秘器、钱百万、布五百匹、蜡三百斤、朝服一套、衣一套,赠其为假黄钺、太傅,领扬州刺史,加以特殊礼节,备具九锡,赐给前后部羽葆鼓吹,丧制礼数都按晋代琅笽武王司马亻由的样式办理,谥称明。
萧宝夤,字智亮,萧鸾的第六个儿子,萧宝卷的同母弟弟。萧鸾窃居皇位之后,封萧宝夤为建安王。宝卷继位后,任命他为车骑将军、开府,领石头城戍守军事。宝卷昏愦狂虐,其直后刘灵运等人谋求奉立萧宝夤,秘密派人报告宝夤,宝夤答应了这件事。于是迎接萧宝夤率领石头城文武官员兵卒向宝卷所居的台城进发,号称清理君侧,百姓随从的有数百人。当时正好是傍晚,城门关闭,宝夤于是焚烧三尚以及建邺城,城上射下的箭矢杀死了数人,大家于是奔散而去。萧宝夤弃车奔逃,被部尉捉拿送到宝卷那里,宝夤自己申述是被人所逼,宝卷也就不再怪罪他。宝卷弟弟宝融继立,任命宝夤为卫将军、南徐州刺史,改封鄱阳王。
萧衍攻克建业,杀其兄弟,准备加害萧宝夤,以兵守候他,但攻迫不太紧急。他家太监颜文智与左右麻拱、黄神密谋,穿破墙壁,让宝夤在夜里逃了出去。在江岸边准备好小船,脱下原来衣服,穿上乌布襦衣,腰间系上千文左右的钱,偷偷溜到江边,脱掉鞋子,光脚行走,脚上的皮都走掉了。防守的人到天亮时才发现,追到江边,宝夤装扮成钓鱼的,随流漂浮上下十余里,追赶的人没有怀疑,等到他们散去,才渡到长江西岸。于是宝夤委命投奔华文荣。文荣与其养子天龙、惠连等三人,弃家把萧宝夤藏在山涧之中,租来驴子让他坐上,昼伏夜行,景明二年(501)到了皇魏寿春的东城戍。戍主杜元伦查寻一番,知其确实是萧氏之子,便以礼相待,驰马禀告扬州刺史、任城王元澄,元澄以车马侍卫迎接他。当时宝夤十六岁,长时的徒步行走,使他形容憔悴,见到的人都以为他是被掠夺出卖的奴隶。元澄以客礼待他。宝夤请求元澄给他服丧的衣服,元澄派人晓示情礼,按丧兄的礼制,给他齐衰丧制的衣服,宝夤从命。元澄率领官僚前去吊唁,宝夤居处有礼,不饮酒不吃肉,不笑寡言,全同极哀的礼节。寿春城有许多故旧,都受其慰唁,只是不见夏侯一族,因为夏侯苟同于萧衍的缘故。改日萧宝夤到元澄那里,元澄深深地器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