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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十九(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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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十九

江淹 任昉 王僧孺

江淹字文通,济yang考城人也。父康之,南沙令,雅有才思。 淹少孤贫,常慕司ma长卿、梁伯鸾之爲人,不事章句之学,留 情于文章。早爲高平檀超所知,常升以上席,甚加礼焉。

起家南徐州从事,转奉朝请。宋建平王景素好士,淹随景 素在南兖州。广陵令郭彦文得罪,辞连淹,言受金,淹被系狱。 自狱中上书曰:

昔者,贱臣叩心,飞霜击于燕地;庶女告天,振风袭于齐 台。下官每读其书,未尝不废卷liu涕。何者?士有一定之论, 女有不易之行。信而见疑,贞而爲戮,是以壮夫义士伏死而不 顾者以此也。下官闻仁不可恃,善不可依,谓徒虚语,乃今知 之。伏愿大王暂停左右,少加矜察。

下官本蓬hu桑枢之人,布衣韦带之士,退不饰诗书以惊愚, 进不买声名于天下。日者,谬得升降承明之阙,chu入金华之殿, 何尝不局影凝严,侧shen扃禁者乎。窃慕大王之义,复爲门下之 宾,备鸣盗浅术之馀,豫三五贱伎之末。大王惠以恩光,顾以 顔se,实佩荆卿黄金之赐,窃gan豫让国士之分矣。常yu结缨伏 剑,少谢万一,剖心mo踵,以报所天。不图小人固陋,坐贻谤 缺,迹坠昭宪,shen限幽圄,履影吊心,酸鼻痛骨。下官闻亏名 爲辱,亏形次之,是以每一念来,忽若有遗;加以涉旬月,迫 季秋,天光沈yin,左右无se,shen非木石,与狱吏爲伍。此少卿 所以仰天捶心,泣尽而继之以血者也。下官虽乏乡曲之誉,然 尝闻君子之行矣:其上则隐于帘肆之间,卧于岩石之下;次则 结绶金ma之ting,高议云台之上;退则虏南越之君,系单于之颈。 俱啓丹册,并图青史。宁争分寸之末,竞锥刀之利哉!下官闻 积毁销金,积谗mo骨,远则直生取疑于盗金,近则伯鱼被名于 不义。彼之二才,犹或如是,况在下官,焉能自免?昔上将之 耻,绛侯幽狱,名臣之羞,史迁下室,至如下官,当何言哉。 夫以鲁连之智,辞禄而不反,接舆之贤,行歌而忘归,子陵闭 关于东越,仲蔚杜门于西秦,亦良可知也。若使下官事非其虚, 罪得其实,亦当钳口吞she2,伏匕首以殒shen,何以见齐鲁奇节之 人,燕赵悲歌之士乎。

方今圣历钦明,天下乐业,青云浮洛,荣光sai河,西洎临 洮、狄dao,北距飞狐、yang原,莫不寖仁沐义,照景饮醴,而下 官抱痛圜门,han愤狱hu,一wu之微,有足悲者。仰惟大王少垂 明白,则梧丘之魂不愧于沈首,鹄亭之鬼无恨于灰骨。景素览 书,即日chu之。寻举南徐州秀才,对策上第,再迁府主簿。

景素爲荆州,淹从之镇。少帝即位,多失德,景素专据上 liu,咸劝因此举事。淹每从容进谏,景素不纳。及镇京口,淹 爲镇军参军,领南东海郡丞。景素与腹心日夜谋议,淹知祸机 将发,乃赠诗十五首以讽焉。会东海太守陆澄丁艰,淹自谓郡 丞应行郡事,景素用司ma柳世隆。淹固求之,景素大怒,言于 选bu,黜爲建安吴兴令。

及齐高帝辅政,闻其才,召爲尚书驾bu郎、骠骑参军事。 俄而荆州刺史沈攸之作luan,高帝谓淹曰:“天下纷纷若是,君 谓何如?”淹曰:“昔项qiang而刘弱,袁衆而曹寡,羽卒受一剑 之辱,绍终爲奔北之虏,此所谓‘在德不在鼎’,公何疑哉。” 帝曰:“试爲我言之。”淹曰:“公雄武有奇略,一胜也;宽 容而仁恕,二胜也;贤能毕力,三胜也;人望所归,四胜也; 奉天子而伐叛逆,五胜也。彼志锐而qi小,一败也;有威无恩, 二败也;士卒解ti,三败也;搢绅不怀,四败也;悬兵数千里、 而无同恶相济,五败也。虽豺狼十万,而终爲我获焉。”帝笑 曰:“君谈过矣。”

桂yang之役,朝廷周章,诏檄久之未就。齐高帝引淹入中书 省,先赐酒食,淹素能饮啖,食鹅炙垂尽,进酒数升讫,文诰 亦办。相府建,补记室参军。高帝让九锡及诸章表,皆淹制也。 齐受禅,复爲骠骑豫章王嶷记室参军。

建元二年,始置史官,淹与司徒左长史檀超共掌其任,所 爲条例,并爲王俭所驳,其言不行。淹任xing文雅,不以着述在 怀,所撰十三篇竟无次序。又领东武令,参掌诏策。后拜中书 侍郎,王俭尝谓曰:“卿年三十五,已爲中书侍郎,才学如此, 何忧不至尚书金紫。所谓富贵卿自取之,但问年寿何如尔。” 淹曰:“不悟明公见眷之重。”

永明三年,兼尚书左丞。时襄yang人开古冢,得玉镜及竹简 古书,字不可识。王僧虔善识字ti,亦不能谙,直云似是科斗 书。淹以科斗字推之,则周宣王之前也。简殆如新。

少帝初,兼御史中丞。明帝作相,谓淹曰:“君昔在尚书 中,非公事不妄行,在官宽猛能折衷。今爲南司,足以振肃百 僚也。”淹曰:“今日之事,可谓当官而行,更恐不足仰称明 旨尔。”于是弹中书令谢朏、司徒左长史王缋、护军长史庾弘 远,并以托疾不预山陵公事。又奏收前益州刺史刘悛、梁州刺 史yin智伯,并赃货ju万,辄收付廷尉。临海太守沈昭略、永嘉 太守庾昙隆及诸郡二千石并大县官长,多被劾,内外肃然。明 帝谓曰:“自宋以来,不复有严明中丞,君今日可谓近世独步。” 累迁秘书监,侍中,卫尉卿。初,淹年十三时,孤贫,常 采薪以养母,曾于樵所得貂蝉一ju,将鬻以供养 。其母曰 : “此故汝之休征也,汝才行若此,岂长贫贱也,可留待得侍中 着之。”至是果如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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