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蜀州,作战在关东,征调民力、财物,安抚战区军民,文书、诏令云积。杜让能文才敏捷,行文不加修改,论事切中机要,僖宗很赞赏他,提升他为户部侍郎。杜让能随从僖宗返京,升职为礼部尚书,晋级为银青光禄大夫,封爵为建平县开国子,享有食邑五百户。后转任兵部尚书、学士承旨。
沙陀军逼近京都长安,僖宗仓惶离京出走。这天夜里,杜让能在宫中值班,听到发生祸变,步行出宫随驾。走出长安城十余里,得到一匹散失的马匹,没有缰绳和嚼口、笼头,杜让能解下官服大带系住马头乘坐。僖宗在凤翔,朱玫的叛军突然到来,僖宗急忙奔往宝鸡,近身侍臣中只有杜让能一人随从。次日,孔纬等六、七人赶来。朱玫的。。宁军队攻打宝鸡,僖宗逃奔梁州、汉州,栈道被石协毁坏,在一路上崎岖险阻之中,杜让能始终不离僖宗左右。僖宗对杜让能深表爱重地说:“由于我的违背道义,致使再度招致流离迁徙的祸患。在险阻艰难之中,你一直在我身边;古人所讲的忠于职守,你可以说当之无愧了!”杜让能谦让地说:“我家世代历受重任,蒙受国家优厚恩惠,陛下不以为我愚下,提拔担任近侍职务。面临祸难苟且逃避,这是做臣子的耻辱;能为国君护卫牛马,这是做臣子的幸运。”到达褒中,杜让能晋升官阶为金紫光禄大夫,改任兵部侍郎,任同平章事。
这时,朱玫拥立襄王李誰行使皇帝权力,全国的州郡长官归附李誰的占十分之六、七,僖宗朝廷收取的赋税几乎断绝殆尽。中央机构的官员仅有十几个人,僖宗出行所带的府库财帛告罄,随从护驾的卫兵已经食不果腹。僖宗忧伤落泪坐卧不安,不知如何是好。杜让能首先陈献扭转局势的大计:请僖宗派遣重要大臣出使河中,以大义晓谕王重荣,如果真能接受诏令,请予洗刷以往对他的不公,以谋求讨伐朱玫叛军。京都平定收复后,杜让能被授官为特进、中书侍郎、兼兵部尚书、集贤殿大学士,晋封为襄阳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僖宗在凤翔时,李昌符作乱,猝然祸变突发,杜让能徒步前往侍奉。当时朝廷大臣中接受李誰伪朝委任的人很多,掌管司法刑狱的官署奏请皇帝对他们处以极刑,以期警戒谨慎侍奉君主;杜让能一再力争,使其中十分之七、八的人得以保全。文德元年(888),昭宗即位,赐给杜让能“扶危启运保。。功臣”的荣衔,将他提升为开府仪同三司、尚书左仆射,封他为晋国公,另增赐食邑一千户,并颁赏给他世代享受特权的铁券。诛除秦宗权,平定许州、蔡州后,又给杜让能加官为司空、门下侍郎、监修国史。昭宗举行过登基祭祀天地的大典后,又给杜让能晋位为司徒、太清宫使、弘文馆大学士、延资库使、诸道盐铁转运使等职,又加赐他食邑一千户。第二年,昭宗当面册封他为太尉,再加赐给他食邑一千户。
自大顺年(890~891)以来,凤翔陇右节度使李茂贞大肆积聚武器,倚仗有功骄横放纵。适逢观军容使杨复恭逃跑到山南道,李茂贞想兼有梁、汉二州地盘,极力奏请向杨复恭兴师问罪,朝廷未下诏允许,李茂贞便擅自出了兵。昭宗恼怒他不待命而专断行事,但不得已而屈从了他。到山南被平定,昭宗下诏授职李茂贞镇守兴元,徐彦若镇守凤翔,仍将果、阆两州划割隶属于武定军。李茂贞大怒,呈上奏章,论评是非,措辞很不恭敬。
京都百姓听说李茂贞聚积武器,人心纷扰不安,数以千百计的人群守在宫廷的两阶之下。等护军中尉西门重遂一出来,就围住他的马陈述意见说:“乞求不要割裂山南,敬请宽容凤翔长官,为百姓主持此事。”西门重遂说:“这不关我的事,由宰相拿出主意。”昭宗听说以上情况后大怒,下诏让杜让能就在中书省调遣征发、谋划议事,不回自己家里。一个多月后,宰相崔昭纬暗中与。。州、岐州勾结,连成一气,凡是杜让能提出一个意见,当天就传递到了李茂贞、王行瑜那里。李茂贞让数百名军士,在街上混杂于市民中间。崔昭纬、郑延昌返回府宅,市民们围住他们的轿子求告说:“岐州统帅没有罪,希望相公不要进行讨伐,致使都城不得安宁。”崔昭纬、郑延昌在轿内告诉包围他们的人群说:“大政方针圣上交付杜太尉制定,我们没有参预其事。”人群中的豪强之徒撩起轿帘细看,却不认得他们是谁,于是投掷瓦片石块,砸崔、郑两个宰相的轿子。崔昭纬、郑延昌下轿分开逃跑,躲藏起来才得以免遭意外之事。这天,丢失了宰相政事堂的官印和官员礼服,昭宗大怒,于是捕捉闹事的头领,处死他们,因此用兵讨伐李茂贞、王行瑜的意志更加坚定。京都居民竞相躲藏逃窜,严加惩治也无法制止。杜让能进言说:“陛下初登帝位,国运尚不安稳。自从安史之乱造成国运艰难以来,多为奉行德宗贞元年间的老例,对总领一方的军府首领尽量宽容。李茂贞地处国都附近,不宜激起怨恨。据臣料想,目前不可用兵。”昭宗说:“政令刑罚威严削弱,诏令效力不能超出京城,这种情况正是使贾谊痛哭的皇权孱弱那种形势。《书》上不是讲吗:药物下得不狠,疾病不能痊愈。我不能怯怯懦懦度日,眼看着贼人欺凌朝廷软弱。你为我主持调遣征发,派兵的事我委托诸王去办。”杜让能回答说:“陛下愤慨藩臣的傲慢不驯,一定要使主干强盛、枝条削弱,以振兴王室,这需要宫廷内外的大臣都一并努力,来成全陛下大志的实现,不适合仅仅只任用微臣一人。”昭宗说:“卿位居宰相之职,与朕同喜乐共忧虑,不应该逃避责任。”杜让能哭着推辞说:“臣力不胜任地勉任台司之职,却没有乞请陛下赐还我骸骨而归居,只不过是想对国恩有所图报罢了,哪里敢吝惜自己逃避职责呢?况且陛下的心意,即是先祖的志向。只是时机有不利行事的因素,态势有必然如此的原因。日后,臣即使受到像晁错那样的屈杀,尽管不足以灭七国之祸,我岂敢不奉圣诏,以赴死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