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接受朝廷命令,暗中却只图谋巩固自身,收取沉重的捐税,整修武备,统计人口的数目多少,年老体弱的从事农耕,年轻力壮的参加征战,因此几年之内,他的部众达到十万。经反复挑选,用魁梧高大、强壮有力的战士一万名保卫自己,称之为“衙兵”城乡的官吏都由他自己任命设置,户籍不向政府登记,赋税不向朝廷交纳,虽然称为“藩臣”,实际上并没有大臣的节操。代宗因为百姓们长期遭受贼寇虐害,暂时对他优待宽容,接连加任他为检校尚书仆射、太尉、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等职,又封他为雁门郡王,及至把魏州升格为大都督府,任田承嗣为长史之后,希望从此结好他,使他忠心不二,能够改过自新,又将永乐公主下嫁其子田华。但他生长于北方野蛮之地,生性凶顽悖逆,每当朝廷命官前去对他慰问安抚,他的言语总是极不恭顺。
代宗大历八年(773),相卫节度使薛嵩去世,他的弟弟薛。。想要承袭节度使之职;等到朝廷起用李承昭取代薛嵩的职位时,衙将裴志清便策划兵乱,驱逐薛。。,薛。。便率领部下归附田承嗣。大历十年薛。。回归朝廷,田承嗣指使党羽煽动、蛊惑相州的军人官员谋划叛乱,然后又率军前去袭击,假称救应。代宗派内臣孙知古去魏州抚慰,令他们各守自己的封地。田承嗣拒不接受诏令,派大将卢子期攻打氵名州,杨光朝攻打卫州,杀害刺史薛雄,逼迫孙知古巡察磁州、相州,暗示他的大将用割耳破脸的举动向他表示忠心,恳请田承嗣做他们的统帅,孙知古无法驳诘。
四月,皇上下诏令说:
“田承嗣出身于行伍之中,列名在边防上的戍守部队,早就领取了军旅的俸禄,却未见有什么功绩,他曾经帮助过元凶祸首,一向为他们驱驰效劳。及至再次平定河朔的叛逆,政令才又回归于帝王手中。朝廷怜念百姓们长期遭受战乱。自从安禄山发起祸端,瀛州、博州的人民流离失所,史思明继续发动叛乱,赵州、魏州充满了灾祸,以至于农桑的生产、百姓的生活都不能获得安宁,骨肉家庭不能得到保全。考虑到地方上的凋残、病苦,朝廷便想采用安抚的办法以得到宁静,因而先表示真诚的心意,接着又晓之以理。因此委派给他统帅的重任,给予他独当一面的荣宠,希望他能体察恩遇,自觉效忠。崇高的地位,丰厚的奖赏,在朝臣中居于前茅,位列于异姓诸侯之中,登上了三公之首的地位。晚辈的子弟,甚至幼童都沾上了台阁的风华,妻妾仆婢,都享受了城邑的封号,人臣所能得到的恩宠,都集中到了他的家门,不仅有将相的权柄,相应的官职也得到了。
“所谓宰相,是要为国家尽忠的,而他却占据着国家的封地,仗恃着国家的武装,安享国家百姓们的奉献,调用本来属于国家的赋税。占有资财,凭借着窃取的宠幸,心里包藏着凶险邪恶,外表上却假装归顺的样子。再说相州、卫州两地所管辖的地域向来不同,他却逼迫、威胁军人,指使他们悖逆行事。趁他们鼓噪扰害的时候,借机把军队派去,事实真相就完全暴露了。由此可见险恶的居心,如果不是这样,难道裴志清谋划兵乱还不到一个早晨,卢子期、杨光朝会同时在第二天采取行动么?可见他们早已约定,是在按预定的时间行事,这就是蔑视、抛弃律法,擅自发动兵变。既然说相州发生骚乱,自己是从邻境来救助灾祸,为什么又立即去占领磁州、大耍威风暴虐呢!这实在是自相矛盾,无法自圆其说。三州既然空虚,远近之地都陷入惊恐之中,又转移军马去攻打氵名州,实在是横暴、凶恶,不讲仁义,残忍到了极点。薛雄乃是卫州刺史,本来就不是他的藩属之地,只因恨他不归顺,便对他横加欺凌暴虐,把他全家杀光,没有一个人活了下来,残酷暴虐得不成样子,真是人神所愤。四个州的地域内,到处布列着军营,长史以下的属官,都凭着他的高兴来任命,精良的装备,锐利的武器,优良的马匹,强壮的士兵,全面、充足的物资装备,农业库藏的果实,尽数收罗到魏州府,没有一点遗漏。他的所作所为是不可宽赦的,朝廷准备进行讨伐、问罪,以明正典刑。但还是表示有所宽容,希望他能改恶从善,由典宪国法来加以抑制约束,仍以实行抚慰为目的。于是派遣孙知古远道地奉着诏书,以恳切的旨意晓谕他,而且任命李承昭在他的部下担任副职,镇抚他的旧封之地。而李承昭又派遣亲近的部将刘浑事先传达了诏命。田承嗣正在磁州,相州盘桓,仍然劫夺了孙知古和他同走,先叫他的侄儿田悦鼓动军吏,甚至指使他们用刀伤害自己,或者令他们唾沫飞溅地争吵,当众喧哗,请求归附田承嗣。要判定他奸邪的罪行,这些都足可作为凭证,如果连这些都可以宽容,还有什么能叫作犯罪呢?
“田承嗣应当贬官为永州刺史,仍旧准许一双幼男幼女和他同去,以方便他上路赴任。委派河东节度使薛兼训、成德军节度使李宝臣、幽州节度使留后朱滔、昭义节度使李承昭、淄青节度使李正己、淮西节度使李忠臣、永平军节度使李勉、汴宋节度使田神玉等,成夹击之势进军,如果田承嗣不按时到职,就从各处起兵加以讨伐,将他按军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