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听、懒得看,用这为借口不提意见,那么我私下认为是很可惜的事。
昔日太宗皇帝辛勤管理各种政务,他在《司门式》中说“:没有门第的人有紧急事上奏,派监司和仗家带到皇帝处当面报告,不得阻碍。”是防止堵塞言路而受蒙蔽呀。设立二个马队做仪仗,让必须乘马的处理。这就是他平定天下,使国家太平的原因啊。天宝以后,李林甫得到皇帝宠信,群臣有不先询问宰相就向皇帝报告政事的,就借其他事中伤他,还不敢明目张胆地规定各部门奏事须先报告宰相。当时宦官袁思艺每天到中书省传达皇帝指示,皇帝的举动,必定告诉林甫。林甫就能揣摸皇帝的意思来报告请示,皇帝又惊又喜,把林甫当作能掐会算的神仙,所以皇帝一天比一天宠信他,他一天比一天专权,国人敢怒不敢言,皇帝的意见不能向下宣布,民情不让皇帝知道,这是专权的臣子蒙蔽皇帝,不遵守太宗的法规呀。一步步衰落至现在,国家衰败集中到陛下这一朝,这是逐渐积累起来的。安史之乱之初,百姓还没有疲惫,国家太平的局面尚可达到,但李辅国当权,宰相操纵朝政,互相勾结包庇,开设三司衙门,反复无常,胡乱杀人,使残余的叛贼、溃败的将领向北逃到党项,聚集在一起为非作歹,又加上惊恐,史思明觉得处境危险而害怕,相互勾结发动反叛,东都陷落,先皇帝因此忧虑辛勤而减寿。臣每当想到这些事,就痛彻心骨。
现在国家创伤未平,战乱一天比一天增加,陛下怎能不多听正直的言论,广开视听而堵塞断绝忠心劝谏的言路呢?
陛下在陕州时,奏事的人不限贵贱,群臣认为太宗时的升平局面踮脚就会看到了。况且正人君子难得挺身而进,容易退隐,朝廷开放不避忌讳的言路,尚且怕他们不肯进言,何况怀厌倦的心理,命令宰相宣布准许或不准许进言,命令御史台拟定进言的条目,不能直接向皇帝进言,从此人们不向皇帝报告国事,陛下的见闻,停留在几个人的见闻上,天下的有才智的人,闭着嘴不说话,陛下便认为没有事可说,哪知他们是正害怕不敢进言呢?这是李林甫、杨国忠又复活了。臣认为现在的事,是旷古未有的,即使是李林甫、杨国忠也不敢公开这样做。陛下如果不早觉悟,就会渐渐变得孤立,后悔就来不及了。
于是宦官等在宫中和朝廷外传播。
后来掌管太庙的事务,说祭器没有整治,元载认为他诽谤朝廷,降为峡州别驾,后改任吉州司马;调到抚州、湖州二州任刺史。
元载被杀后,杨绾推荐他,提升为刑部尚书,随后升任吏部尚书。皇帝逝世后,任礼仪使,因而上奏说前几朝皇帝追加谥号的礼节繁复,请按初定的礼节为准,袁亻参坚决排斥他的意见,扣住不上报朝廷。时值国家死丧战乱之后,典章法令废弛,真卿虽然博古通今,多次建议更正,但被专权的大臣阻止,多数被隔断,不能送达皇帝。
杨炎掌管国政,真卿因刚正,不被杨炎容忍,改任太子少师,但还兼任礼仪使。到卢杞掌权,更加不喜欢真卿的刚正,改任太子太师,连礼仪使也罢免了,多次派人探听哪一个方镇方便些,准备把他排挤出京都。真卿去见卢杞,告诉他说:“你先父卢中丞的头颅送到平原郡,脸上满是血,我不忍心用衣服擦,亲自用舌头添净,您忍心不容忍我吗?”卢杞表面惊惶地下拜,但内心恨之入骨。
李希烈攻陷汝州,卢杞竟然建议派遣真卿做使者:“真卿四方信服,如果到李希烈军中去传达朝廷旨意,可以不烦劳军队就能平定。”皇帝下诏认可。朝中大臣们为此大惊失色。李勉认为失去一个朝廷元老,会给朝廷留下羞耻,秘密上表给皇帝,坚决要求留下真卿。真卿到河南,河南尹郑叔则认为希烈反叛的迹象很明显,劝他不要去,他回答说“:皇帝的命令能逃避吗?”见了希烈后,宣读皇帝的诏书,希烈的养子千余人拔出刀来争着上前杀真卿,众将领都谩骂他,想把他一口吞掉,真卿面不改色。希烈用身子护着他,命令众将退下,于是让真卿住进宾馆。希烈逼真卿写信给皇帝洗刷自己,真卿不听,希烈就借真卿的名义派真卿哥哥的儿子颜岘与几个随从到朝廷继续请求,德宗没有答复。真卿每次给儿子写信,只告诫他们严谨地敬奉祖宗,抚养孤儿,一直没有其他的话。李希烈派李元平劝说他,真卿斥责元平说:“你受国家委任为官,不能报答国家,想我没有兵杀你,还来诱说我吗?”希烈请来他的同党,设盛会,唤来真卿,并指使戏子们借唱戏攻击和侮辱朝廷。真卿愤怒地说“:您是皇帝的臣子,怎么能这样做!?”
起身拂衣离去。希烈非常惭愧。当时朱滔、王武俊、田悦、李纳等叛贼的使者都在座,对希烈说:“很早就听说太师的名望高,品德好,您想当皇帝,太师来了,选人当宰相谁能超过太师?”真卿斥责说:“你们听说颜常山没有?那是我的哥哥,安禄山反叛,首先起义兵抵抗,后来即使被俘了,也不住口地骂叛贼。我将近八十岁了,官做到太师,我至死保持我的名节,怎么会屈服于你们的胁迫?!”众叛贼面尽失色。
希烈终于逮捕了真卿,用甲士看守着。在庭院中挖了一丈见方的坑,传言说要活埋他,真卿约见希烈说:“死生有命,何必搞那些鬼把戏!”张伯仪兵败,希烈命令把张伯仪的仪仗和头颅送给真卿看,真卿悲痛地哭倒在地。恰逢希烈同伙中的周曾、康秀林想偷袭杀掉希烈,尊真卿为统帅,事情泄露,周曾被杀死,就把真卿押送到蔡州。真卿估计一定会死,于是写了给皇帝的遗书、自己的墓志和祭文,指着寝室西墙下说:“这是放我尸体的地方啊!”希烈称帝,派使者问登帝位的仪式,真卿回答说:“老夫年近八十,曾经掌管国家礼仪,只记得诸侯朝见皇帝的礼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