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突厥及室韦果然发兵到险要处准备袭劫,而裴耀卿已完成任务回去了。
这年冬天,裴耀卿升为京兆尹。第二年秋天,连续下雨淹坏了庄稼,京师也闹饥荒。皇帝将去东都,召裴耀卿询问如何拯救百姓。裴耀卿说“:陛下既要东巡,那百司全要跟随而去,那太仓三辅以前的积储,可派重臣分道赈灾,再从东都扩充漕运,以充实关辅,关辅充实了,皇上再西还。这样,两头都顾上了。且国家的大业在于京师,但秦中地狭,收粟不多,一遇水旱,容易匮乏。以往贞观、永徽年代,拿国家俸禄的人少,每年漕运二十万石就足够了。如今国用日益增多,漕运增加了几倍,还不够供给。陛下多次巡行东都,那里积储较多。为国家长远计划,臣以为应拓广陕地运输通道,使京师常备三年的粮食,那就水旱不足忧了。现在天下应输税的人约四百万,每人出钱一百文为陕、洛的运费,另加五十文做建窖之用,分别交给司农、河南、陕州。再令租米由各地自出脚力送缴东都,从东都到陕一段,河流湍急难行。假如能开通河漕,变陆运为水运,支出可以省下上万钱。且江南的租船要等水合适才能行进,吴地船工不习惯河漕,处处停留,容易引起偷盗。希望能在河口设仓,可以收纳东来的租米,然后分官各载运入河、洛。在三门的东西各筑敖仓,从东方来的租米,存入东仓;三门地势险峻,则顺河凿山,开辟车道,运十几里,就可以送入西仓。然后慢慢运到太原仓,从黄河入渭水,就没有什么困难了。这样可节省大量费用。”天子同意他的建议,任他为黄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充转运使。
于是裴耀卿营建河阴、集津、三门的敖仓,将天下之租米由孟津沿河导引而西。三年积储了七百万石,节约运费三十万缗。有人说:“把这些钱献给皇帝,可以表明自己的功绩。”裴耀卿说“:这样做是拿国家的财产来求得个人的得宠,不可以。”奏请将这笔钱作为所司的和市钱。
明年,升任侍中。开元二十四年(736),任尚书左丞相,罢知政事,封爵赵城侯。夷州刺史杨浚犯罪判死刑,杨浚缴纳钱款后,诏令廷杖六十,流放古州。
裴耀卿上疏说:“刺史、县令与其他官吏不一样。他们为民父母,是民俗风化瞻望的对象。现在要他们裸体受鞭打,太过侮辱。刑法至于死,是天下所共识的,但一朝交给吏人,拉扯挫顿,百姓看见会生哀怜之心,这样会忘了皇上免其死之恩,而有伤心之痛,恐怕不符合尊敬官长、树立好风气的宗旨。且杂犯抵罪,没有杖刑,奏报以后三次复核,然后执行。
现在没有经过复核,杖责以后即刻流放,倘若因杖责而死,也有违宽宥的意思。
凡是大暑盛夏决杖的人,大多数会死,而秋冬决杖的,才可能活命。切盼凡是刺史、县令,所定的杖刑以及盛夏之时的杖刑一并停止,以符合陛下爱好生灵之德,对犯死罪者有再生之恩。”
这时,特进盖嘉运击破突骑施立功而回,诏令任盖嘉运为河西、陇右节度使,仍令他经营管理吐蕃。盖嘉运因新立功,每日酣宴,没有及时赴任。裴耀卿对皇帝说:“盖嘉运确实勇敢强劲,但他的言语行为,颇有夸耀骄矜之色,臣深以为忧,担心他不足以成事。现在入秋正要加强边防,时间已经不早了,该与军中的士卒相见。假若平时素不见面,虽一时有好的决断,恐怕也难调动自如,不能制胜万全。何况,兵未训练,不知礼法,士无交往,不能同心。纵使威逼而进,侥幸有功,也不是以律令出师的长久之法。
几万人的性命,全系在将军。实在是不得而已,才凿开凶门而投入战斗。如今盖嘉运朝夕沉溺于酣饮,自以为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