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安危在于政。政以法，暂安焉必危；以德，始不便焉终治。夫法者，智也； 德者，也。智，权宜也；，可以久大也。故以智治国，国之贼；不以智治国， 国之福。

琬。琬字茂贞，喜酒徒，落魄少崖检。有姻劝举茂才，名动里中。刺史行 乡饮饯之，主人扬觯曰：“孝于家，忠于国，今始充赋，请行无算爵。”儒林荣之。 擢第，又举文艺优长、贤良方正，连中。拜监察御史。景云初，上言：

：“吾乃夷獠，不识孝义，公将以兄弟共而生邪！”乃请辍讼。至西洱河， 诱叛蛮降之。会蜀大饥，开仓赈民，然后以闻，玺书褒。使并州，方贼杀人，主 名不立，醉胡怀刀而污，讯掠已服。思彦疑之，晨集童儿数百，暮之，如是者三。 因问：“儿，亦有问者乎？”皆曰：“有之。”乃推讯，遂擒真盗。

贞观、永徽之间，农不劝而耕者众，法施而犯者寡；俗不偷薄，不行窳；吏 贪者士耻同列，忠正清白者比肩而立；罚虽轻而不犯，赏虽薄而劝；位尊不倨，家 富不奢；学校不励而勤，佛不惩而戒；土木质厚，裨贩弗蚩。其故奈何？维以皇 也。自兹以来，任巧智，斥謇谔；趋势者，守者退；谐附者无黜剥之忧，正 直者有后时之叹；人趋家竞，风俗沦替。其故奈何？行以霸也。贞观、永徽之天 下，亦今日天下，淳薄相反，由治则然。

仕路太广，故弃农商而趋之。一夫耕，一妇蚕，衣百人，储蓄有余，安可 得乎？

后太后昼见，劝帝修德答天谴。帝让中书令李义府曰：“八品官能言得失，而 卿冒没富贵，主何事邪？”义府谢罪。司农武惟良擅用并州赋二百万缗，思彦劾 死，武后为请而免。义府与诸武共谮思彦，为山丞。初，尉迟敬德姓陷大逆， 思彦释其冤，至是赠黄金良，思彦不受。至官阅月，自免去，放迹江、淮间。 久之，补建州司参军。帝召问：“不见卿久，今何官邪？”思彦泣所以然。帝 谓宰相：“此亦太屈。”复召为御史。

苏安恒，冀州武邑人。博学，尤明《周官》、《秋左氏》学。武后末年，太 虽还东，政事一不与，大臣畏祸无敢言。安恒投匦上书曰：“陛下膺先圣顾托， 受嗣揖让，应天顺人，二十余年，岂不闻虞舜褰裳、周公复辟事乎？今太孝谨， 秋盛壮，使统临宸极，何异陛下抚天下哉！胡不传位东，休安圣躬？自昔天 下无二姓并兴，且梁、河内、建昌诸王，以亲得封，恐万岁后不能良计，宜退就公 侯，任以闲简。又陛下二十孙，无尺土封，非长久计也，请以都督府要州分而王之。 纵今尚幼，且择立师傅，养成德，籓屏皇家。”书奏，后虽猜克，不能无，乃 召见赐，厚遣之。

书，不报。

夫巧者知忠孝为立之阶，仁义为百行之本，托以求，是而心非，言同而 意乖，陛下安能尽察哉！贪冒者谓能，清贞者谓孤，浮沉者为黠，刚正者为愚。位 下而骄，家贫而奢。岁月渐渍，不救其弊，何由变浮之淳哉？不务省事而务捉搦。 夫捉搦者，法也。法设而滋章，滋章则盗贼多矣。法而益国，设之可也。比法令数 改，或行未见益，止未知损。譬弈者一棋为善，而复之者愈善，故曰设法不如息事， 事息则巧不生。圣人防未然，天下何繇不治哉？

明年，复谏曰：“臣闻天下者，祖、太宗之天下。有隋失驭，群雄鹿骇，唐 家亲事戎旅，以平宇县，指河为誓，非李氏不王，非功臣不封。陛下虽居正统，实 唐旧基。日前太在谅暗，相王非长嗣，唐祚中弱，故陛下因以即位。今太年德 已盛，尚贪有大宝，忘母

始，思彦在蜀，引什邡令邓恽右坐，曰：“公且贵，愿以孙诿公。”比其斥， 而恽已为文昌左丞。

又言：

夫亡之人非羁旅、忘桑梓也，敛重役亟，家产已空，邻伍牵连，遂为游人。 穷诈而犯禁，救死而抵刑。夫绳已结，急引之则不可解。今刻薄吏能结者也，举 劾吏能引者也，则解者不见其人。愿取奇材卓行者，量能授官。

监河北军，兼察使。先天中，赋绢非时，于是谷贱缣益贵，丁别二缣，人 多徙亡。琬曰：“御史乃耳目官，知而不言，尚何赖？”又上言：“须报则弊已甚， 移檄罢督乃闻。”诏可。开元中，迁殿中侍御史，坐事贬官，卒。

永淳时，雍丘令尹元贞坐妇女治免官，今妇夫女役常不知怪。调时，河内 尉刘宪父丧，人有请其员者，有司以为名教不取，今谓为见机。太宗朝，司农以市 木橦倍价抵罪，大理孙伏伽言：“官木橦贵，故百姓者贱。臣见司农识大，未闻 其过。”太宗曰：“善。”今和市专刻剥，名为和而实夺之。往者学生、佐史、里 正每一员阙，拟者十人，今当选者亡匿以免。往选司从容有礼，今如仇敌贾贩。往 官将代，储什俟其至；今罢，执符纷竞校在亡。往商贾万里，今市井至失 业。往家藏镪积粟相匏，今匿赀示羸以相尚。往夷狄款关，今军屯积年。往召募， 人贾其勇；今差勒，阖宗逃亡。往仓储盈衍，今所在空虚。

俄为江都主簿，又徙苏州录事参军。罢，客汴州。张僧彻者，庐墓三十年， 诏表其闾，请思彦为颂，饷缣二百，不受。时岁凶，家窭甚，僧彻固请，为受一匹， 命其家曰：“此孝缣，不可轻用。”上元中，复召见。思彦久去朝，仪矩梗野， 拜忘蹈舞，又诋外戚擅权，后恶之。中书令李敬玄劾奏思彦见天不蹈舞，负气鞅 鞅，不可用。时已拜乾封丞，故徙硃鸢丞。迁贺州司，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