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宗武君，不通文字，四方章奏，常使安重诲读之。重诲亦不知书，奏读多不 称旨。孔循教重诲求儒者置之左右，而两人皆不知唐故事，于是置端明殿学士，以 冯及凤为之。

○赵凤

张文礼弑王镕，庄宗遣嗣昭讨之。嗣昭战殁，圜代将其军，号令严肃。既而文 礼球等闭城守，不可下，圜数以祸福谕镇人，镇人信之。圜尝拥兵至城下， 球登城呼圜曰：“城中兵俱尽，而久抗王师，若泥首自归，惧无以责，幸公 见哀，指其生路。”圜告之曰：“以先人，固难容贷，然罚不及嗣，可从轻。 其如拒守经年，伤吾大将，一朝困竭，方布款诚，以此计之，亦难免。然坐而待 毙，曷若伏而俟命？”球涕曰：“公言是也！”乃遣送状乞降，人皆称圜其 言不欺。既而佗将攻破镇州，球虽见杀，而镇之吏民以尝乞降，故得保其家族者 甚众。

，圜之力也。嗣昭从庄宗战胡柳， 击败梁兵，圜颇有功，庄宗劳之曰：“儒士亦破邪？仁者之勇，何其壮也！”

魏王继岌暨崇韬伐蜀，惧圜攻己于后，乃辟圜参魏王军事。蜀灭，表圜黔南节 度使，圜恳辞不就。继岌杀崇韬，以圜代将其军而旋。康延孝反，继岌遣圜将三千 人，会董璋、孟知祥等兵，击败延孝于汉州，而魏王先至渭南，自杀，圜悉将其军 以东。明宗嘉其功，拜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判三司。是时，明宗新诛孔谦，圜 选辟才俊，抑绝侥幸，公私给足，天下便之。

故事，使臣四方，皆自给券，重诲奏请自内，圜以故事争之，不能得， 遂与重诲辨于帝前，圜声俱厉。明宗罢朝，后嫔御迎前问曰：“与重诲论者谁？” 明宗曰：“宰相也。”人奏曰：“妾在长安，见宰相奏事，未尝如此，盖轻大家 耳！”明宗由是不悦，而使臣给券卒自内，圜益愤沮。重诲尝过圜，圜，善 歌而有，重诲之，圜不与，由是二人益相恶。而圜遽求罢职，乃罢为太少保。 圜不自安，因请致仕，退居于磁州。

赵凤，幽州人也，少以儒学知名。燕王刘守光时，悉黥燕人以为兵，凤惧，因 髡为僧，依燕王弟守奇自匿。守奇奔梁，梁以守奇为博州刺史，凤为其判官。守奇 卒，凤去为郓州节度判官。晋取郓州，庄宗闻凤名，得之喜，以为扈銮学士。庄宗 即位，拜凤中书舍人、翰林学士。

其后以镇州为北京，拜圜工尚书，兼真定尹、北京副留守知留守事，为政有 惠。明年，郭崇韬兼领成德军节度使，改圜行军司，仍知真定府事。圜与崇韬 素相善，又为其司，崇韬因以镇州事托之，而圜多所违异。初，圜推官张彭为人 倾险贪黩，圜不能察，信任之，多为其所卖。及崇韬领镇，彭为圜谋隐其公廨钱。 庄宗遣宦者选故赵王时人百余，有许氏者尤有，彭赂守者匿之。后事觉，召彭 诣京师，将罪之，彭惧，悉以前所隐公钱簿书献崇韬，崇韬德彭，不杀，由是与 圜有隙。同光三年，圜罢司，守工尚书。

庄宗及刘皇后幸河南尹张全义第，酒酣，命皇后拜全义为父。明日，遣宦者命 学士作笺上全义，以父事之，凤上书极言其不可。全义养郝继孙犯法死，宦官、 伶人冀其赀财，固请籍没，凤又上书言：“继孙为全义养，不宜有别籍之财，而 于法不至籍没，刑人利财，不可以示天下。”是时，皇后及群小用事，凤言皆不见 纳。

硃守殷反于汴州，重诲诬圜与守殷连谋，遣人矫制杀之。圜受命怡然，聚族酣 饮而死。明宗知而不问，为下诏，坐圜与守殷通书而言涉怨望。愍帝即位，赠圜太 傅。

凤好直言而刚，素与任圜善，自圜为相，颇荐之。初，端明殿学士班在 翰林学士下，而结衔又在官下。明年，凤迁礼侍郎，因讽圜升学士于官上，又诏 班在翰林学士上。圜为重诲所杀，而诬以谋反。是时，重诲方用事，虽明宗不能诘 也，凤独号哭呼重诲曰：“任圜天下义士，岂肯谋反！而公杀之，何以示天下？” 重诲惭不能对。

是秋，韦说、豆卢革罢相，圜与安重诲、郑珏、孔循议择当为相者，圜意属李 琪，而珏、循雅不琪为相，谓重诲曰：“李琪非无文艺，但不廉耳！宰相，端方 有度者足以为之，太常卿崔协可也。”重诲以为然。佗日，明宗问谁可相者，重 诲即以协对。圜前争曰：“重诲未谙朝廷人，为人所卖。天下皆知崔协不识文字， 而虚有仪表，号为‘没字碑’。臣以陛下误加采擢，无功幸，此不知书，以臣一 人取笑足矣，相位有几，岂容更益笑端？”明宗曰：“宰相重位，卿等更自详审。 然吾在籓时，识易州刺史韦肃，世言肃名家，且待我甚厚，置之此位可乎？肃或 未可，则冯书记先朝判官，称为长者，可以相矣！”冯书记者，也。议未决，重 诲等退休于中兴殿廓下，孔循不揖，拂衣而去，行且骂曰：“天下事一则任圜，二 则任圜，圜乃何人！”圜谓重诲曰：“李琪才艺，可兼时辈百人，而谗夫巧沮，忌 害其能，若舍琪而相协，如弃苏合之而取蜣蛄贾转也！”重诲笑而止。然重诲 终以循言为信，居月余，协与冯皆拜相。协在相位数年，人多嗤其所为，然圜与 重诲恶自协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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