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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百零一(2/7)

前孔辅、范仲淹刚直不挠,致位台谏,后虽改他官,不忘献纳。二臣者非不知缄数年,坐得卿辅,盖不敢负陛下委注之意。而皆罹中伤,窜谪而去,使正臣夺气,鲠士咋,目睹时弊而不敢论。

臣睹乙亥诏书,戒越职言事,播告四方,无不惊惑,往往窃议,恐非陛下之意。盖陛下即位以来,屡诏群下勤求直言,使百僚转对,置匦函,设直言极谏科。今诏书顿异前事,岂非大臣雍蔽陛下聪明,杜忠良之,不惟亏损朝政,实亦自取覆亡之。夫纳善贤,宰相之事,蔽君自任,未或不亡。今谏官、御史悉其门,但希旨意,即获官,多士盈。噤不得语。陛下拱默,何由尽闻天下之事乎?

范仲淹荐其才,召试,为集贤校理,监奏院。舜钦娶宰相杜衍女,衍时与仲淹、富弼在政府,多引用一时闻人,更张庶事。御史中丞王拱辰等不便其所为。会奏院祠神,舜钦与右班殿直刘巽辄用鬻故纸公钱召乐,间夕会宾客。拱辰廉得之,讽其属鱼周询等劾奏,因摇动衍。事下开封府劾治,于是舜钦与巽俱坐自盗除名,同时会者皆知名士,因缘得罪逐四方者十余人。世以为过薄,而拱辰等方自喜曰:"吾一举网尽矣。"

一曰正心。夫治国如治家,治家者先修己,修己者先正心,心正则神明集而万务理。今民间传陛下比年稍迩俳优贱人,燕乐逾节,赐予过度。燕乐逾节则,赐予过度则侈。则政事不亲,侈则用度不足。臣窃观国史,见祖宗日视朝,旰昃方罢,犹坐于后苑,门有白事者,立得召对,委曲询访,小善必纳。真宗末年不豫,始间日视事。今陛下秋鼎盛,实宵衣旰求治之秋,而乃隔日御殿,此政事不亲也。又府库匮竭,民鲜盖藏,诛敛科率,殆无虚日。计度经费,二十倍于祖宗时,此用度不足也。政事不亲,用度不足,诚国大忧。臣望陛下修己以御人,洗心以鉴,勤听断,舍燕安,放弃优谐近习之纤人,亲近刚明鲠直之良士。因此灾变,以思永图,则天下幸甚。

昔晋侯问叔向曰:"国家之患孰为大?"对曰:"大臣持禄而不极谏,小臣畏罪而不敢言,下情不得上通,此患之大者。"故汉文之说而刑是除,武帝听三老之议而江充以族。刑古法,江充近臣,女三老,愚耄疏隔之至也。盖以义之所在,贱不可忽,二君从之,后世称圣。况国家班设爵位,列陈豪英,故当责其公忠,安可教之循默?赏之使谏,尚恐不言;罪其敢言,孰肯献纳?情闭,上位孤危,轸念于兹,可为惊怛!觊望陛下发德音,寝前诏,勤于采纳,下及刍荛,可以常守隆平,保全近辅。

况血属之多,资之薄,持国见之矣。常相团聚,可乏衣乎?不可也。可闭关常不与人接乎?不可也。与人接必与

蒙闻责以兄弟在京师,不以义相就,独羁外数千里,自取愁苦。予岂无亲戚之情,岂不知会合之乐也?安肯舍安逸而甘愁苦哉!

臣以世受君禄,齿国命,涵濡惠泽,以长此躯,目睹心思,惊怛汗,尽吐肝胆,以拜封奏。又见范仲淹以刚直忤臣,言不用而窜谪,降诏天下,不许越职言事。臣不避权右,必恐横罹中伤,无补于国,因自悲嗟,不知所措。

又上书曰:

其二曰择贤。夫明主劳于求贤而逸于任使,然盈之士不须尽择,在择一二辅臣及御史、谏官而已。陛下用人尚未慎择。昨王随自吏侍郎迁门下侍郎平章事,超越十资,复为上相。此乃非常之恩,必待非常之才,而随虚庸邪谄,非辅相之,降麻之后,论沸腾。故疾缠其,灾仍于国,此亦天意惜我朝,陛下鉴之哉!且石中立顷在朝行,以诙谐自任,士人或有宴集,必置席间,听其语言,以资笑噱。今之近辅,不闻嘉谋,望甚轻,人情所忽,使灾害屡降而朝廷不尊,盖近臣多非才者。陛下左右尚如此,天下官吏可知也。实恐远人轻笑中国,宜即行罢免,别选贤才。又张观为御史中丞,若讷为司谏,二人者皆登第,颇以文词,而温和懦,无刚鲠敢言之气。斯皆执政引建置,其慎默,不敢举扬其私,时有所言,则必暗相关说,旁人窥之,甚可笑也。故御史、谏官之任,臣陛下亲择之,不令执政门下。台谏官既得其人,则近臣不敢为过,乃驭下之策也。

历观前代圣神之君,好闻谠议,盖以四海至远,民有隐慝,不可以遍照,故无间愚贱之言而择用之。然后朝无遗政,无遁情,虽有佞臣,邪谋莫得而也。

寻举士,改光禄寺主簿,知长垣县,迁大理评事,监在京店宅务。康定中,河东地震,舜钦诣匦通疏曰:

能救。鲁成公三年,新灾,刘向谓成公信三桓孙之谗、逐父臣之应。襄公九年,宋火,刘向谓宋公听谗、逐其大夫华弱奔鲁之应。今灾岂亦有是乎?愿陛下拱默内省而追革之,罢再造之劳,述前世之法,天下之幸也。

臣闻河东地大震裂,涌坏屋庐城堞,杀民畜几十万,历旬不止。始闻惶骇疑惑。窃思自编策所纪前代衰微丧之世,亦未尝有此大变。今四圣接统,内外平宁,戎夷,兵革偃息,固与夫衰微丧之世异,何灾变之作反过之耶?且妖祥之兴,神实尸之,各以类告,未尝妄也。天人之应,古今之鉴,大可恐惧。岂王者安于逸豫、信任近臣而不省政事乎?庙堂之上,有非才苟禄、窃威福而侵上事者乎?又岂施设之政有不便民者乎?之中,有教不谨以媚者乎?西北羌夷有背盟犯顺之心乎?臣从远方来,不知近事,心疑而不敢也。所怪者,朝廷见此大异,不修阙政,以厌天戒、安民心,默然不恤,如无事之时。谏官、御史不闻牍铺白灾害之端,以开上心。然民情汹汹,聚首横议,咸有忧悸之

舜钦既放废,寓于吴中,其友人韩维责以世居京师而去离都下,隔绝亲。舜钦报书曰:

臣以谓陛下既勤俭,辅弼、台谏又皆得人,则天下何忧不治,灾异何由而生?惟陛下少留意焉。

既而孟之初,雷震暴作,臣以谓国家阙失,众臣莫敢为陛下言者,唯天丁宁以告陛下。陛下果能沛发明诏,许群臣皆得献言,臣初闻之踊跃欣抃。旬日间颇有言事者,其间岂无切中时病,而未闻朝廷举而行之,是亦收虚言而不实效也。臣闻唯诚可以应天,唯实可以安民,今应天不以诚,安民不以实,徒布空文,增人太息耳,将何以谢神灵而救弊也!岂大臣蒙天听,不为陛下行之?岂言事迂阔无所取,不足行也?臣窃见纲纪隳败,政化阙失,其事甚众,不可概举,谨条大者二事以闻:

昨在京师,不敢犯人颜,不敢议论时事,随众上下,心志蟠屈不开,固亦极矣。不幸适在嫌疑之地,不能决然早自引去,致不测之祸,捽去下吏,人无敢言,友仇一波,共起谤议。被废之后,喧然未已,更置之死地然后为快。来者往往钩赜言语,以传播,好意相恤者几希矣。故闭不敢与相见,如避兵寇。偷俗如此,安可久居其间!遂超然远举,羁泊于江湖之上,不唯衣之累,实亦少避机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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