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叛卒陈通作乱,代理浙西提刑赵叔近招降了他,请朝廷授予他官职。景衡说“:官吏无罪而被杀,叛卒有罪而被赏,赏罚倒置,没有超过这样的。”终于奏请罢免了他。授任景衡为尚书右丞。凡有重大政事,一定趁机极力议论。潜善、伯彦认为景衡是异己分子,共同排挤他。有人说正月二月之交,是太一正迁之日,应当在宫中设坛望拜。高宗询问景衡,景衡说:“修德爱民,上天自然降福,何必迎拜太一?”
当初,李纲建议建都,以关中为上,南阳次之,建康为下。李纲被罢相之后,于是主张南阳之议。景衡任中丞,上奏说“:南阳没有险阻,且太近盗贼,漕运不继,不如建康有天险可据,请定计南巡。”后来有诏令还京,罢贬景衡为资政殿学士、提举杭州洞霄宫。到瓜州时,得了暑病,到京口去世,终年五十七岁,赐谥号为“忠简”
景衡学得程颐之学,志虑忠纯,议论不随波逐流。建炎初年,李纲建议皇上到南阳,宗泽请求还京,景衡于是请求皇上到建康。黄潜善等人向来厌恶他不同流合污,皇上车驾驻扎在扬州,迫于所闻,不得已下还京之诏,于是借渡江之议责怪他,斥逐而死。景衡去世后,高宗思念他说“:我从即位以来,执政忠直,遇事敢言者,只有景衡一人。”诏令赐景衡家一栋温州官舍。
张所,青州人。考中进士,历官至监察御史。高宗即帝位,派张所巡视寝陵,回朝后,上疏说:“河东、河北,是天下的根本。以前误用奸臣之计,开始割去三镇,接着割去两河,造成民怨深入骨髓,到现在还无不扼腕痛惜。如果利用民心,就可借以为守;不然两河兵民,失去系望,陛下大事就无法成功。”并且议论还回京城有五利,认为国家的安危,在于军队的强弱、将相的贤与不肖,不在于迁不迁都。又上疏具列两河利害。皇上打算把他的建议之事交付他办理,正好张所议论黄潜善奸邪不可用,恐怕他有害新政。于是罢去张所的御史职务,改任兵部郎中。不久贬任张所为凤州团练副使,安置在江州。
后来李纲入朝任相,打算推荐张所经略两河,又因为他曾经指责攻击潜善的缘故,感到为难。一天,与潜善从容商量说“:现在河北没有人,只有一个张所可用,却又因为狂言抵罪。不得已先试用他,让他任招抚,冒死立功以赎过,不是很好吗?”黄潜善同意了,于是任命张所为直龙图阁,充河北招抚使。赐给他内府钱数百万缗,发给他空白名告一千多道;以京西士卒三千人为卫队,将佐属官,允许他自行任用,一切可以见机行事。张所入宫晋见,上疏条陈利害。皇上赐给他五品官服送行,任命直秘阁王圭为宣抚司参谋官辅佐他。
河北转运副使张益谦依附黄潜善心意,奏称张所在北京开府不对;又说自从设置招抚,河北盗贼越来越多,不如停设,把其职权交付帅司。李纲说:“张所现在留在京城,招集将佐,还未出发,益谦从哪里知道他的扰动地方?朝廷因为河北百姓无所归向,聚结为盗,所以设置招抚司,因民力而用之,怎会是因为置司才出盗贼呢?现在京东、京西群盗公开横行,攻掠郡县,也难道是招抚司的罪过吗?现在正是艰危时期,朝廷正要有所作为,益谦是下等臣子,竟然以非理阻抑,这一定有指使他的人。”皇上于是下令治益谦的罪,命令下到枢密院,汪伯彦还用益谦的奏疏责问招抚司。李纲与汪伯彦在皇上面前争论,汪伯彦语塞。
张所正招集豪杰,任命王彦为都统制,岳飞为准备将,而李纲已被罢相。朝廷任命王圭替代他,张所被贬任为直龙图阁,安置在岭南。在贬所去世。他的儿子张宗本,因为岳飞的奏请而补官。
陈禾字秀实,明州鄞县人。考中元符三年进士。历任升辟雍博士。当时时尚以传注记问为学,陈禾开始崇尚义理,黜却浮华。入宫对答时符合皇上心意,被提升为监察御史、殿中侍御史。
蔡京派酷吏李孝寿穷追章纟延铸钱之案,连及士大夫极多,陈禾奏请罢免孝寿。蔡京的儿子蔡闞任太常少卿,何执中的女婿蔡芝任将作监,陈禾上疏指责他们的罪过,使二人遭到罢免。天下长期太平,守备松弛,东南尤其厉害。陈禾请求增加戍卒、修缮城堡,以备不测。有人指责他是狂妄生事端,阻止下诏。后来盗贼大起,人们佩服他的先见。升任左正言,不久被授任给事中。
当时童贯权势薰天,与黄经臣共同执政,御史中丞卢航与他们狼狈为奸,大臣们侧目而视。陈禾说“:这是国家安危的根本。我身居言官之位,对此不发表意见,一旦升为给舍,就不是职权之内的事了。”还没有接受任命,首先上疏弹劾童贯。又弹劾经臣说“:依恃恩宠玩弄权力,在朝官们面前夸耀。常常自言诏令都出自他的手,说皇上打算任用某人,要办某件事,不久诏书下达,都像他所说的那样。发号施令,是国家重大政事,升降官吏,是皇帝的大权,为什么让宦官得以参与?我所忧虑的,不仅是经臣,这条途径一开,如此升进的人多了,是国家的祸患,有了开始便不能遏制其发展,希望赶紧把他贬逐到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