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甫为相初年，有一布衣诣谒之，阍吏谓曰：“朝廷新命相国，大僚尚未敢及门，何布衣容易谒之耶。”布衣执刺，待于路旁，声自称曰：“业八书生文，见相国伸一言。”林甫召之于宾馆，至夜静，月下揖之。生曰：“仆实老于书艺，亦自少游图籍之圃，尝窃见古昔兴亡，明主贤臣之事，故愿谒公，以伸一言。”林甫曰：“仆偶各位于辅弼，实非才，已恐不胜大任，福过祸随也。君幸辱玉趾，敢授教于君，君其无惜药石之言，以惠鄙人。”生曰：“古人不容易而谈者，盖知谈之易听之难也。必能少览容易之言，而不容易而听，则涓尘皆可以裨海岳也。况圣哲云：‘一言可以兴，一言可以丧。’公若闻一言即奉而行之，临一事即悉心狥意，如此，则虽日纳献言之士，亦

吕翁

开元十九年，者吕翁，经邯郸上邸舍中，设榻施席，担（明抄本担作解）而坐。俄有邑中少年卢生，衣短裘，乘青驹，将适于田，亦止邸中，与翁接席。言笑殊畅，久之，卢生顾其衣袋弊亵，乃叹曰：“大丈夫生世不谐，而因如是乎。”翁曰：“观肤极腧，胖无恙，谈谐方适；而叹其困者，何也？”生曰：“吾此苟生耳，何适之为。”翁曰：“此而不适，而何为适？”生曰：“当建功树名，将相，列鼎而，选声而听，使族益茂而家用，然后可以言其适。吾志于学而游于艺，自惟当年，朱紫可拾，今已过壮室，犹勤田畆。非困而何？”言讫，目昏思寐，是时主人蒸黄粱为馔，翁乃探中枕以授之曰：“枕此，当令荣适如志。”其枕瓷而窍其两端，生俯首枕之，寐中，见其窍大而明朗可，举而，遂至其家。娶清河崔氏女，女容甚丽而产甚殷。由是衣裘服御，日已华侈，明年，举士，登甲科，解褐授校书郎，应制举，授渭南县尉，迁监察御史起居舍人，为制诰。三年即真。典同州，寻转陕州。生好土功，自陕西开河八十里以济不通。人赖之，立碑颂德。迁汴洲岭南采记使，京为京兆尹。是时神武皇帝方事夷秋，吐蕃新诺罗、龙莽布攻陷爪沙，节度使王君夐新被叙投河隍战恐（明抄本新被叙投河隍战恐八字作与之战于河隍败绩），帝思将帅之任，遂除生御史中丞河西陇右节度使，大破戎虏七千级，开地九百里，筑三大城以防要害，北边赖之，以石征功焉，归朝策勋，恩礼极崇，转御史大夫吏侍郎。望清重，群情翕习，大为当时宰相所忌，以飞语中之，贬端州刺史，三年征还，除尚书。未几，拜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与萧令嵩、裴侍中光同掌大政，十年，嘉谋密命，一日三接，献替启沃，号为贤相。同列者害之，遂诬与边将结，所图不轨，下狱，府吏引徒至其门，追之甚急，生惶骇不测。注其妻曰：“吾家本山东，良田数顷，足以御寒馁，何苦求禄，而今及此，思复衣短裘，乘青驹，行邯郸中，不可得也。”引刀自裁，其妻救之得免。共罪者皆死，生独有中人保护，得减死论，授牧。数岁，帝知其冤，复起为中书令，封赵国公，恩旨殊渥，备极一时。生有五。僔、倜，俭、位、倚。僔为考功员外，俭为侍御史，位为太常丞，季倚最贤。年二十四，为右补阙。其姻媾皆天下望族。有孙十余人，凡两窜岭表，再登台铉，中外。回翔台阁，三十余年间，崇盛赫奕，一时无比。末节颇奢，好逸乐，后声皆第一。前后赐良田甲第，佳人名，不可胜数。后年渐老，屡乞骸骨，不许，及病，中人候望，接踵于路，名医上药毕至焉。将终，上疏曰：“臣本山东书生，以田圃为娱，偶逢圣运，得到官序。过蒙荣奖，特受鸿私，拥旄钺，升鼎辅，周旋中外，绵历岁年，有忝恩造，无裨圣化。负乘致寇，履薄战竟，日极一日，不知老之将至。今年逾八十，位历三公，钟漏并歇，骸俱弊，弥留沉困，殆将溘尽。顾无诚效，上答休明，空负恩。永辞圣代，无任恋之至。谨奉表称谢以闻。诏曰：“卿以俊德，作余元辅，雄藩坦，赞缉熙，升平二纪，实卿是赖。比因疾累，日谓痊除，岂遽沉顿，良悯默，今遣骠骑大将军力士就第候省，其勉加针灸，为余自，燕冀无妄，期丁有喜。”其夕卒。卢生欠伸而寤。见方偃于邸中，顾吕翁在傍，主人蒸黄粱尚未熟，类如故，蹶然而兴曰：“岂其梦寐耶。”翁笑谓曰：“人世之事，亦犹是矣。”生然之（明抄本然之作默然）。良久谢曰：“夫辱之数，得丧之理，生死之情，尽知之矣。此先生所以窒吾也，敢不受教。”再拜而去。（《异闻集》）

至宝，平生视仅过万数，方仆所有，皆莫能知（明抄本能知作之比），而臾以为常常，岂有说乎？”臾曰：“吾少而习焉，老犹未倦，如君所有，非吾敢知，王孙以为不然，当为一试。”牟以授之，而臾引气发声，声成而笛裂。四座骇愕，莫测其人，牟因叩颡求哀，希逢珍异。臾对曰：“吾之所贮，君莫能。”即令小僮，自舟赍至，牟就视，乃白玉耳，臾付牟，令其发调，气力殆尽，纤响无闻，牟弥不自宁，虔恭备极。臾乃授之微，座客心骨冷然。臾曰：“吾愍志尚，试为一奏。”清音激越，遐韵泛溢。五音六律，所不能偕，曲未终，风涛腾，云雨昏晦，少顷开霁，则不知臾之所在矣。（《集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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