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有个外国和尚从天台来,盂钵中用药养着杜鹃花根来种它,自那以后遮蔽掩饰,花院上锁紧闭。当时有人窥见三个女子,红裳艳丽,一起在树下漫步。有擅自采花折枝的人,一定被女子作怪致祸。俗人传说女子是花神,所以人们共同像爱惜宝贝一样爱惜杜鹃,因此繁盛超过普通花卉。杜鹃花要开时,周宝就派人探报分数,节度使衙门中的宾客幕僚和官属,就连日观赏。其后全城男女以及四方之人,无不载酒以纵情漫游为乐。连春入夏,从早到晚,里巷之间,近于荒废正业。有一天,周宝对殷七七说:“鹤林寺的杜鹃花,天下奇绝。常听您说能使不到时令的花开,这杜鹃花能开吗?”殷七七说:“可以。”周宝说:“现在重九(九月初九)将近,能符合这一天吗?”殷七七就提前两天前往鹤林寺,住在那里。中夜,有女子来对殷七七说:“道者要让这杜鹃花开吗?”殷七七就问女子是什么人,深夜到这里来,女子说:“我被上天所命,下界管理此花。然而此花在人间已超过百年,不久就让它回阆苑去。现在为有道者使它开花,不是有道者没有谁能来感动我。”于是女子一瞬间就不见了。来日早晨起来,寺里的和尚们一下子被花蕊初绽惊呆了。到初九那天,花开得烂漫如春。于是把这件事报告了周宝,周宝与全城官民都感到惊异,游赏又如春天期间。几天以后,花一下子都不见了,也没有落花在地上。后来殷七七偶然到一官僚家,正赶上会聚宾客,主人和客人都跑来簇拥他。有劝酒的歌妓,对殷七七很轻视侮慢。殷七七就对主人说:“想要用两个栗子作为酒令,可以吗?”大家都很欢喜,认为一定有好玩的法术,有助于欢乐。于是用栗子传巡,接到栗子的人都闻到异香而惊叹,唯有劝酒时讥笑殷七七的两个人,接到栗子后,变作石子粘在鼻子上,拉扯不掉,只说污秽的气味不可忍受。两个人一同起来狂舞,花钿首饰掉落地上,相次悲啼,脸上的胭粉颜料纷纷淌下来,正当优伶们一时乱舞,鼓乐都自动发声,还很合乎节奏,曲子终了而舞仍旧不停,整个入席的人都笑得绝倒。过了一会儿,主人向殷七七道歉祈求。又过一会儿,石子从歌妓鼻子上掉落,又变为栗子,嗅之有奇异的香味,至于花钿首饰和粉黛又全都像原来那样,毫无缺损,大家全都恭恭敬敬地侍奉他。殷七七又斟水变酒,削木变脯,让人退着走,指船船就停,呼鸟鸟自坠,唾鱼鱼就活。撮土画地,描绘出山川形势,折茅聚蚁,变为城市。人们有曾经去过的地方,见到殷七七的画变成的城市,觉得历历在目全都很像,只不过稍微狭小罢了。所有各种法术不可胜记。以后二十年,薛明、刘浩作乱,周宝向南奔到杭州,而周宝总管军务和政务,用刑杀死无罪的人。前任上饶州牧陈全裕经过周宝辖区,就罗网罪名杀害了他,把陈全裕全家老小全部杀光。周宝八十三岁时,筋力还很健壮,妻妾上百,他把殷七七的法术全学到了。后来因为无辜而死的人以及陈全裕作祟,有一天周宝突然死了。殷七七在刘浩军变的时候,在甘露寺被推落北崖,掉到江中死了。其后,有人看见他在江西十余年卖药,入蜀以后,没有人知道他到哪里去了。鹤林寺犯兵火被烧掉,杜鹃树也失去了根株,真回阆苑了。
闾丘子
有个荥阳人郑又玄,是名门家子弟,住在长安城中,从小和邻舍闾丘氏的儿子一起在师氏那里读书。又玄性情骄傲,大抵因为自己门第声望清高尊贵,而闾丘氏贫寒低贱的缘故,往往戏耍而且嘲骂闾丘子说:“闾丘氏不是我的同类,而我和你一起向老师学习,我即便不说,你难道心里不惭愧吗?”闾丘子默然流露出惭愧的神色。过后几年,闾丘子病死。过了几年,郑又玄以明经科考得中,其后调补到唐安郡任参军。到官以后,郡守命他代理唐兴县尉。同舍有个仇生,是大商人儿子,年纪刚够二十,他家的资产数用万计。每天与又玄见面,又玄累次接受他赠送的金钱财物,常与他聚饮出游。然而仇生不是士族子弟,所以郑又玄也不曾礼貌与仇生交往。曾经有一天,又玄设酒席聚会高朋,而仇生没得到邀请。等酒喝尽兴,有人对又玄说:“仇生和您一起住一起宴会,而仇生没能参与这次聚会,难道你没有过失吗?”又玄觉得惭愧,就去召仇生。仇生来了,又玄用大杯斟酒给仇生喝,仇生推辞说不能全饮,坚持辞谢。又玄发怒骂道:“你是个市井之民,只知锥子和刀罢了,为什么超越本分住在官舍呢?况且,我和你为伍,实在是你的幸运,又怎么敢辞酒呢?”于是振衣而起,仇生羞愧得很,低着头退出去,立刻辞去官职关起门来,不与人往来,经过几个月就病死了。第二年,郑又玄罢了官,在濛阳郡的佛寺侨居。郑又玄平素喜好黄老之道。当时有个吴道士,凭道艺出名,住在蜀门山。又玄认为吴道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