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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回(2/4)

当时同吃了饭,韦四太爷上轿。鲍廷玺又雇了一个驴,骑上同行。到了天长县城门,韦四太爷落下轿,说:“鲍兄,我和你一同走府里去罢。”鲍廷玺:“请太爷上轿先行。在下还要会过他家,再去见少爷。”韦四太爷:“也罢。”上了轿,一直来到杜府,门上人传了去。杜少卿慌忙迎来,请到厅上拜见,说:“老伯,相别半载,不曾到得镇上来请老伯和老伯母的安。老伯一向好?”韦四太爷:“托庇安。新秋在家无事,想着尊府的园,桂一定盛开了,所以特来看看世兄,要杯酒吃。”杜少卿:“奉过茶,请老伯到书房里去坐。”小厮捧过茶来,杜少卿吩咐:“把韦四太爷行李请来,送到书房里去。轿钱付与他。轿打发回去罢。”请韦四太爷从厅后一个走巷内,曲曲折折走去,才到一个园。那园一朝东的三间。左边一个楼,便是殿元公的赐书楼。楼前一个大院落,一座牡丹台,一座芍药台。两树极大的桂,正开的好。合面又是三间敞榭,横朝南三间书房后,一个大荷池。池上搭了一条桥。过去又是三间密屋,乃杜少卿自己读书之

当请韦四太爷坐在朝南的书房里。这两树桂就在窗槅外。韦四太爷坐下问:“娄翁尚在尊府?”杜少卿:“娄老伯近来多病,请在内书房住,方才吃药睡下,不能来会老伯。”韦四太爷:“老人家既是有恙,世兄何不送他回去?”杜少卿:“小侄已经把他令郎、令孙,都接在此侍奉汤药。小侄也好早晚问候。”韦四太爷:“老人家在尊府三十多年,可也还有些蓄积,家里置些产业?”杜少卿:“自先君赴任赣川,把舍下田地房产的账目,都付与娄老伯。每银钱,俱是娄老伯主,先君并不曾问。娄老伯除每年修金四十两,其余并不沾一文。每收租时候,亲自到乡里佃家。佃备两样菜与老伯吃,老人家退去一样才吃一样。凡他令郎、令孙来看,只许住得两天,就打发回去,盘缠之外,不许多有一文钱,临行还要搜他上,恐怕家们私自送他银。只是收来的租稻利息,遇着舍下困穷的亲戚朋友,娄老伯便极力相助。先君知也不问。有人欠先君银钱的,娄老伯见他还不起,娄老伯把借券尽行烧去了。到而今,他老人家两个儿,四个孙,家里仍然赤贫如洗,小侄所以过意不去。”韦四太爷叹:“真可谓古之君了!”又问:“慎卿兄在家好么?”杜少卿:“家兄自别后,就往南京去了。”

少刻,请了一个大睛黄胡的人来,瓦楞帽,穿大阔布衣服,扭扭些假斯文像,来作揖坐下,问了韦四太爷姓名。韦四太爷说了,便问:“长兄贵姓?”那人:“晚生姓

正说着,家人王胡,手里拿着一个红手本,站在窗外,不敢来。杜少卿看见他,说:“王胡,你有甚么话说?手里拿的甚么东西?”王胡书房,把手本递上来,禀:“南京一个姓鲍的。他是领戏班。他这几年是在外路生意,才回来家。他过江来叩见少爷。”杜少卿:“他既是领班的,你说我家里有客,不得见他。手本收下,叫他去罢。”王胡:“他说受过先太老爷多少恩德,定要当面叩谢少爷。”杜少卿:“这人是先太老爷抬举过的么?”王胡:“是。当年邵公传了他的班过江来,太老爷着实喜这鲍廷玺,曾许着要照顾他的。”杜少卿:“既如此说,你带了他来。”韦四太爷:“是南京来的这位鲍兄,我才在路上遇见的。”王胡去,领着鲍廷玺,脚,一路走来。看见园宽阔,一望无际。走到书房门一望,见杜少卿陪着客坐在那里,方巾,穿玉夹纱直裰,脚下珠履,面微黄,两眉剑竖,好似画上关夫。王胡:“这便是我家少爷,你过来见。”鲍廷玺来跪下叩。杜少爷扶住:“你我故人,何必如此行礼。”起来作揖。作揖过了,又见了韦四太爷,杜少卿叫他坐在底下。鲍廷玺:“门下蒙先老太爷的恩典,粉碎骨难报。又因这几年穷忙,在外小生意,不得来叩见少爷。今日才来请少爷的安,求少爷恕门下的罪。”杜少卿:“方才我家人王胡说,我家太老爷极其喜你,要照顾你。你既到这里,且住下了,我自有理。”王胡:“席已齐了,禀少爷,在那里坐?”韦四太爷:“就在这里好。”杜少卿踌蹰:“还要请一个客来。”因叫那跟书房的小厮加爵:“去后门外请张相公来罢。”加爵应诺去了。

他家赣州府太老爷自小同学拜盟的,极相好的。”鲍廷玺听了,更加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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