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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2/3)

过了半年有余,一日,金次福走来请鲍老太说话。鲍廷玺就请了在堂屋里坐着,去和母亲说了。鲍老太走了来,说:“金师父,许久不见。今日甚么风到此?”金次福:“正是。好久不曾来看老太,老太在家享福。你那行而今换了班穿着了?”老太:“因为班在城里戏,生意行得细,如今换了一个文元班,内中一半也是我家的徒弟,在盱眙、天长这一带走。他那里乡绅财主多,还赚的几个大钱。”金次福:“这样,你老人家更要发财了。”当下吃了一杯茶,金次福:“我今日有一亲事来作成你家廷玺,娶过来倒又可以发个大财。”鲍老太:“是那一家的女儿?”金次福:“这人是内桥胡家的女儿。胡家是布政使司的衙门,起初把他嫁了安丰典当的王三胖。不到一年光景,王三胖就死了。这堂客才得二十一岁,奇的人才,就上画也是画不就的。因他年纪小,又没儿女,所以娘家主张着嫁人。这王三胖丢给他足有上千的东西。大床一张,凉床一张,四箱、四橱。箱里的衣裳盛的满满的,手也不下去。金手镯有两三付,赤金冠。真珠、宝石,不计其数。还有两个丫,一个叫,一个叫采莲,都跟着嫁了来。你若娶了他与廷玺,他两人年貌也还相合,这是极好的事。”一番话,说得老太满心喜,向他说:“金师父,费你的心!我还要托我家姑爷去访访;访的确了,来寻你老人家媒。”金次福:“这是不要访的,──也罢,访访也好。我再来讨回信。”说罢,去了。鲍廷玺送他去。到晚,他家姓归的姑爷走来,老太一五一十,把这些话告诉他,托他去访。归姑爷又问老太要了几十个钱带着,明日早上去吃茶。

写完,递与他:“你就照着这个送到亭彩店内去。”又说:“我明早就要开船了。还有些少助丧之费,今晚送来与你。”说罢,吃了一杯茶,上轿去了。鲍廷玺随即跟到船上,叩谢过了太老爷回来。晚上,向台又打发一个家,拿着一百两银,送到鲍家。那家茶也不曾吃,匆匆回船去了。

次日,走到一个媒的沈天孚家。沈天孚的老婆也是一个媒婆,有名的沈大脚。归姑爷到沈天孚家,拉沈天孚来,在茶馆里吃茶,就问起这亲事。沈天孚:“哦!你问的是胡七喇么?他的故事长着哩!你买几个烧过来,等我吃饱了和你说。”归姑爷走到隔买了八个烧饼,拿茶馆来,同他吃着,说:“你说这故事罢。”沈天孚:“慢些,待我吃完了说。”当下把烧饼吃完了,说:“你问这个人怎的?莫不是那家要娶他?这个堂客是娶不得的!若娶门,就要一把天火!”归姑爷:“这是怎的?”沈天孚:“他原是跟布政使司胡偏的女儿。偏死了,他跟着哥们过日。他哥不成人,赌钱吃酒,把布政使的缺都卖掉了。因他有几分颜,从十七岁上就卖与北门桥来家小。他小不安本分,人叫他‘新娘’,他就要骂,要人称呼他是‘太太’。被大娘,一顿嘴,赶了来。复后嫁了王三胖。王三胖是一个侯选州同,他真正是太太了。他太太又的过了:把大呆的儿、媳妇,一天要骂三场;家人、婆娘,两天要打

这里到月初八日,了铭旌。手、亭彩、和尚、士、歌郎,替鲍老爹殡,一直到南门外。同行的人,都来送殡。在南门外酒楼上摆了几十桌斋。丧事已毕。

些恩德,举家激。鲍文卿扶着病去寻人,把这银买了一所房,两副行,租与两个戏班穿着;剩下的,家里盘缠。又过了几个月,鲍文卿的病渐渐重了,卧床不起。自己知不好了,那日把浑家、儿、女儿、女婿,都叫在跟前,吩咐他们:“同心同意,好好过日,不必等我满服,就娶一房媳妇来要。”说罢,瞑目而逝。合家恸哭,料理后事。把棺材就停在房中间,开了几日丧。四个总寓的戏都来吊孝。鲍廷玺又寻先生寻了一块地,择个日殡,只是没人题铭旌。正在踌躇,只见一个青衣人飞跑来了,问:“这里可是鲍老爹家?”鲍廷玺:“便是。你是那里来的?”那人:“福建汀漳向太老爷来了,轿已到了门前。”鲍廷玺慌忙换了孝服,穿上青衣,到大门外去跪接。向台下了轿,看见门上贴着白,问:“你父亲已是死了?”鲍廷玺哭着应:“小的父亲死了。”向:“没了几时了?”鲍廷玺:“明日就是四七。”向:“我陛见回来,从这里过,正要会会你父亲,不想已故人。你引我到柩前去。”鲍廷玺哭着跪辞,向台不肯,一直走到柩前,叫着:“老友文卿!”恸哭了一场,上了一炷香,作了四个揖。鲍廷玺的母亲也来拜谢了。向到厅上,问:“你父亲几时殡?”鲍廷玺:“择在月初八日。”向:“谁人题的铭旌?”鲍廷玺:“小的和人商议,说铭旌上不好写。”向:“有甚么不好写!取纸笔过来。”当下鲍廷玺送上纸笔。向台取笔在手,写

“皇明义民鲍文卿享年五十有九之柩。赐中宪大夫福建汀漳老友向鼎顿首拜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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