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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2/4)

“立过继文书倪霜峰,今将第六倪廷玺,年方一十六岁,因日无措,夫妻商议,情愿继与鲍文卿名下为义,改名鲍廷玺。此后成人婚娶,俱系鲍文卿抚养。立嗣承祧,两无异说。如有天年不测,各听天命。今有凭,立此过继文书,永远存照。嘉靖十六年十月初一日。立过继文书:倪霜峰。凭中邻:张国重、王羽秋。”

老爹垂泪:“岂但那四个卖了!这一个小的,将来也留不住,也要卖与人去!”鲍文卿:“老爹,你和你家老太太怎的舍得?”倪老爹:“只因衣欠缺,留他在家,跟着饿死,不如放他一条生路!”鲍文卿着实伤了一会,说:“这件事,我倒有个商议,只是不好在老爹跟前说。”倪老爹:“长兄,你有甚么话,只说有何妨?”鲍文卿正待要说,又忍住:“不说罢,这话说了,恐怕惹老爹怪。”倪老爹:“岂有此理。任凭你说甚么,我怎肯怪你?”鲍文卿:“我大胆说了罢。”倪老爹:“你说,你说。”鲍文卿:“老爹,比如你要把这小相公卖与人,若是卖到他州别府,就和那几个相公一样不见面了。如今我在下四十多岁,生平只得一个女儿,并不曾个有儿。你老人家若肯不弃贱行,把这小令郎过继与我,我照样送过二十两银与老爹,我抚养他成人。平日逢时遇节,可以到老爹家里来;后来老爹事好了,依旧把他送还老爹。这可以使得的么?”倪老爹:“若得如此,就是我的小儿恩星照命。我有甚么不肯?但是既过继与你,累你抚养,我那里还收得你的银?”鲍文卿:“说那里话,我一定送过二十两银来。”说罢,彼此又吃了一回,会了帐。得店门,趁天未黑,倪老爹回家去了。鲍文卿回来把这话向乃眷说了一遍,乃眷也喜。次日,倪老爹清早来补乐,会着鲍文卿,说:“昨日商议的话,我回去和老妻说,老妻也甚是激。如今一言为定,择个好日,就带小儿来过继便了。”鲍文卿大喜。自此,两人呼为亲家。

都画了押。鲍文卿拿二十两银来付与倪老爹去了。鲍文卿又谢了众人。自此,两家来往不绝。

过了几日,鲍家备了一席酒请倪老爹,倪老爹带了儿来写立过继文书,凭着左邻开绒线店张国重,右邻开香蜡店王羽秋。两个邻居都到了。那文书上写

那日早上,正要带着鲍廷玺门,只见门一个人,骑了一匹骡,到门下了骡来。鲍文卿认得是天长县杜老爷的家姓邵的,便:“邵大爷,你几时过江来的?”邵:“特过江来寻鲍师父。”鲍文卿同他作了揖,叫儿也作了揖,请他坐下。拿来洗脸,拿茶来吃。吃着,问:“我记得你家老太太该在这年把正七十岁。想是过来定戏的?你家大老爷在府安?”邵家笑:“正是为此。老爷吩咐要定二十本戏。鲍师父,你家可有班?若有。就接了你的班过去。”鲍文卿:“我家现有一个小班,自然该去伺候。只不知要几时动?”邵:“就在月动。”说罢,邵家叫跟骡的人把行李搬了来,骡打发回去。邵家在被内取一封银来递与鲍文卿:“这是五十两定银。鲍师父,你且收了。其余的,领班过去再付。”文卿收了银,当晚整治酒席,大盘大碗,留邵家吃了半夜。次日,邵家上街去买东西;买了四五天,雇

这倪廷玺改名鲍廷玺,甚是聪明伶俐。鲍文卿因他是正经人家儿,不肯叫他学戏,送他读了两年书,帮着当家班。到十八岁上,倪老爹去世了,鲍文卿又拿几十两银来替他料理后事,自己去一连哭了几场,依旧叫儿去披麻孝,送倪老爹土。自此以后,鲍廷玺着实得力。他娘说他是螟蛉之,不疼他,只疼的是女儿、女婿。鲍文卿说他是正经人家儿女,比亲生的还疼些。每日吃茶吃酒,都带着他。在外揽生意,都同着他,让他赚几个钱,添衣帽鞋袜。又心里算计,要替他娶个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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