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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彻底寻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表(2/3)

我说:“这句话,只怕大哥说错了。我今天日里看见他送客的时候,莫说穿的是崭新衣服,底下人也四五个,哪里至于吃尽当光。吃尽当光,只怕不能够这么样了。”继之笑:“兄弟,你世日浅,哪里知得许多。那旗人是最会摆架的,任是穷到怎么样,还是要摆着穷架。有一个笑话,还是我用的底下人告诉我的,我告诉了这个笑话给你听,你就知了。这底下人我此刻还用着呢,就是那个升。这升是京城里的人,我那年京会试的时候,就用了他。他有一天对我说一件事:说是从前未投着主人的时候,天天早起,到茶馆里去泡一碗茶,坐过半天。京城里小茶馆泡茶,只要两个京钱,合着外省的四文。要是自己带了茶叶去呢,只要一个京钱就够了。有一天,升到了茶馆里,看见一个旗人来泡茶,却是自己带的茶叶,打开了纸包,把茶叶尽情放在碗里。那堂上的人:‘茶叶怕少了罢?’那旗人哼了一声:‘你哪里懂得!我这个是大西洋红法兰西来的上好龙井茶,只要这么三四片就够了。要是多泡了几片,要闹到成年不想喝茶呢。’堂上的人,只好同他泡上了。升听了,以为奇怪,走过去看看,他那茶碗里间,飘着三四片茶叶,就是平常吃的香片茶。那一碗泡茶的,莫说没有红,连黄也不曾黄一黄,竟是一碗白冷冷的开升心

着那苟观察送客的事,又问起来。继之:“你这个人好笨!今日吃中饭的时候你问我,我叫你写贾太守的信,这明明是叫你不要问了,你还不会意,要问第二句。其实我那时候未尝不好说,不过那些同桌吃饭的人,虽说是同事,然而都是甚么藩台咧、首府咧、督署幕友咧——这班人荐的,知他们是甚么路数。这件事虽是人人晓得的,然而我犯不着传去,说我讲制台的丑话。我同你呢,又不知是甚么缘法,很要好的,随便同你谈句天,也是要想——教导呢,我是不敢说;不过都想提你,好等你知些世情。我到底比你痴长几年,门比你又早。”

继之看见忙:“兄弟且莫说这些话,你听苟观察的故事罢。那苟观察单名一个才字,人家都叫他狗才——”我听到这里,不禁扑嗤一声,笑将来。继之接着:“那苟才前两年上了一个条陈给制台,是讲理财的政法。这个条陈与藩台很有碍的,叫藩台知了,很过不去,因在制台跟前,很很的说了他些坏话,就此黑了。后来那藩台升任去了,换了此刻这位藩台,因为他上过那个条陈,也不肯招呼他,因此接连两三年没有差使,穷的吃尽当光了。”

:“这是我日夕激的。”继之:“若说激,你激不了许多呢。你记得么?你读的四书,一大半是我教的。小时候要看闲书,又不敢叫先生晓得,有不懂的地方,都是来问我。我还记得你读《孟-动心章》:‘不得于言,勿求于心;不得于心,勿求于气’那几句,读了一天不得上,急的要哭来了,还是我逐句代你讲解了,你才记得呢。我又不是先生,没有受你的束-,这便怎样呢?”此时我想起小时候读书,多半是继之教我的。虽说是从先生,然而那先生只知每日教两遍书,记不得只会打,哪里有甚么好教法。若不是继之,我至今还是只字不通呢。此刻他又是这等招呼我,我。这等人,我今生今世要觅第二个,只怕是难的了!想到这里,心里激得不知怎样才好,几乎下泪来。因说:“这个非但我一个人激,就是先君、家母,也是激的了不得的。”此时我把苟观察的事,早已忘了,一心只激继之,说话之中,声音也咽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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