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生离死别

北汉军被困于野，苦战十数日，yu突围，皆为雍军死战而阻，然雍军急切间亦不能破北汉军阵。

四月十八日，北汉军粮尽，乃杀ma为食，天明之际，分兵突围，战乃定。

——《资治通鉴-雍纪三》

什么是英雄陌路，什么是绝境，龙ting飞轻轻叹了一口气，多年征战，从未有过如此险恶的境况，可是龙ting飞惊奇地发现，他的心绪竟然已经没有丝毫波动，从发觉自己被雍军围困的那一刻，他就清晰地听到心中的那genjin崩的弦断裂的声音。他真的太疲倦了，这些年来，几乎是以一己之力支撑着北汉的大局，对面的敌人源源不绝，且jian韧不ba，胜不骄，败不馁，几乎是ying生生地磨去了他的棱角和斗志，倚为臂膀的心腹将领死得死，叛的叛，如今他已经是孑然一shen，更是亲手将缔结鸳盟的爱侣拉入了绝境，自己的dao路怕是已经走到了尽tou，龙ting飞心中明白，这一次不会再有任何逃生的希望。

雍军的伏兵加上已经重整旗鼓的齐王铁骑，四十余万大军将十万北汉军困住在荒野，双方战力并没有绝对的差异，不付chu惨重的牺牲，绝对无法突围。沁州地势狭窄，想要突围只能向冀氏和泽州两个方向才有可能，可是若是向泽州方向突围，龙ting飞等人自知怕是没有机会重回北汉了，敌方占据了qiang势，己方的选择又极为有限，在这zhong情况下，十几天来，龙ting飞和林碧亲自策划了数次突围，可惜因为意图全军而chu，每次突围都被雍军所阻，空留下无数战士的血rou，沁水呜咽，血liu成河，在雍军越来越缩jin的包围圈中，就连泥土都被鲜血浸透。

席地坐在简陋的营帐里，火把昏暗的光芒映照在龙ting飞消瘦憔悴的面容上，比起从前的英姿bo发，如今的龙ting飞神情中带着漠然和寂寥，唯有那双略带碧se的双yan，仍然闪现着光芒，只是有心人可以看chu，和从前睥睨天下的傲气不同，他双目之中的光芒充满了对世情的明悟和莫名的悲怆。

帐外传来脚步声，龙ting飞没有抬tou，仍然看着萧桐亲自绘制的简图，上面记录着军中斥候舍生忘死探察来的雍军布防图。有人走进营帐，站在他shen前，火光将来人的shen影拖得很长，yin影挡住了龙ting飞面前地图。龙ting飞微微皱眉，抬起tou，明灭的火光映she1到他yan瞳shenchu1，也将来人的shen影映she1到他yan中。shen绿se甲胄，织锦金凤的大氅，那人正是林碧。

林碧也憔悴了许多，曾经明艳的容貌多了风霜之se，衣袍之上血迹斑斑，金枝玉叶的shen份，如今却是血染战袍，龙ting飞心中一阵悲凉，他淡淡dao：“碧公主可有什么事情？”

林碧轻轻摇tou，坐在龙ting飞对面，将螓首埋在双手之中，良久才dao：“方才雍军用弓箭she1来书信到我营中。”

龙ting飞淡淡dao：“想必是劝降吧，这些日子我营中也接了不少这样的书信，若非我多方设法鼓舞士气，只怕我军难免军心大luan。”

林碧yan中闪过寒芒，dao：“不是劝降，是告诉我军，蛮人入侵代州，声势浩大，我二哥林澄迩率军chu击，不幸中了蛮军诡计，二哥拼死杀chu血路，shen背十余箭死在雁门关外，家父旧病复发，军中群龙无首。”

龙ting飞只觉得心tou剧震，好狠毒的心计，不论这信中说得是真是假，代州军军心必然动摇，他ruan弱地dao：“这或许是敌人诡计。”

林碧淡淡一笑，笑容却满是悲恸的意味，她寒声dao：“我也希望是敌人yin谋，可是就算是yin谋，也已经得逞，如今我营中将士已经是人心惶惶，就是我三哥澄山，四弟澄渊也是战意全失。何况这消息恐怕是真的，这封信是齐王李显特意写给我的，和其他的信不同，上面将代州之事说得很是详细，李显是不会用假言来骗我的。”说罢，林碧将一封书信递给龙ting飞。

龙ting飞接过书信，一目十行的阅读了一遍，上面果然将代州军情写得十分清楚详细，若是连林碧都觉得没有破绽，那么很可能是真的，他颓然放随梦信，dao：“你可是有了决定，若是代州军想要投降，我并不会怪你。”

林碧霍然而起，寒声dao：“代州军从未zuo过背信弃义之事，今次chu兵乃是公议所决，岂会临阵生变，自从我代州军建立以来，只有同归于尽，从无屈膝投敌之事，即使昔日归顺北汉，也没有说过一个降字。”

龙ting飞的神情变得肃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