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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回朱宸濠夜遁小安山洪(2/2)

到了房里,在床面前低低向洪广武唤了两声。广武醒来,问:“那个在此叫?”那丫:“是婢秋霞。”广武:“你叫什么?”秋霞:“只因家丁王六说:‘有个客人现在庄外,要会大爷。’他来叫婢于通报大爷知。他本是要来的,因为大爷还不曾起,不敢惊扰,所以叫婢先唤醒大爷说一声。”广武:“你且将他唤来,等我问他是谁。”秋霞答应,转了房门,来到宅门,将手一招,说了一声:“王老爹,大爷叫你去呢。”王六答应着,走了来,站在房门外。秋霞复又房与广武说:“玉六来了。”广武睡在床上,即问:“王六,外面是那个要会我?是熟客是生客?”王六:“两个皆不曾见过,总是生客。却有一个姓雷,名唤大,说是与大爷姑表兄弟,方从南康而来。那一个不曾说姓名,据雷大爷说,也与大爷是要好的朋友。因叫小人来通报。大爷可有这么个姓雷的表兄弟?还是会他不会?候大爷示下。”洪广武听说,想了半刻,说:“我晓得了,那姓雷的是我表兄,你且请他来,我去会他。”王六答应,即忙转去。

不言宸濠暗想胡思,再说那庄丁走到里面,先与那内宅的丫说明,叫丫去报。那丫:“我记不得许多的噜噜苏苏话,还是你去说罢。”那庄丁:“庄主现在尚未起来,我何能去?”那丫:“我给你去说一声,就说你有话说,看大爷如何,我给你送信。若叫你去,你就去便了。”庄丁答应。那丫便转内。

实在好一个所在,羡慕不已。雷大与宸濠二人便缓步走到洪广武庄,只见犬吠猜猜不已,向着宸濠、雷大二人吠。当有庄丁闻见犬吠,便庄来,看见有二人由庄而来,便侍立一旁,以便迎接。

洪广武复自暗说:“雷大现在南康,随着那宁王宸濠,已经作了大将,闻得他颇为信任,何以忽到此地?难他前来,因我从前有‘要与他同去’的这句话,他此时见我母亲已死,他来招我不成?若果有此事,他可将我看错了。我从前不过是句戏言,岂真有此事!我放着如此家产,不在家守田园之乐,反去投效他一员将官,跟着他走狗?而况宁王也不正,我又何必去到那里受罪,被他拘束得。且等他来,看他如何说项,我再以言辞他便了。”因又:“他同来的这个人是谁呢?莫非是他的同伴不成?”自己暗想了一会,也就坐起来穿好衣服。他的妻方氏因也说:“你这表兄可算是冒失鬼,怎么这大早跑来要会人?难他连夜走来的么?”

不一刻,雷大先走到那庄丁面前,问:“你家庄主在家么?”那庄丁:“我家庄主尚未起来。客人尊姓?从何而来?与我家庄主有何谊?有何话说?”雷大:“我姓雷,名大,与你家庄主是姑表兄弟。现由南昌府来,特会你家庄主,有要话面讲,烦你去通报一声。”那庄丁又问:“这位客人可是与你老同来的么?”雷大:“正是同来,与你家庄主也有谊。”那庄丁听说一个是主人的姑表兄弟,一个与主人有情,那敢怠慢,当即跑回去报。

洪广武听了这句话,忽觉心中一动,暗:“真个为什么如此大早就跑了来,其中必有缘故。”知洪广武能否收留宸濠,且听下回分解。

宸濠站在庄,四面观看,但见洪广武家这一所房屋就大异常,迎庄一带,方砖围墙中间,开着一大门,左右皆有两小门。四面风火墙耸半空,到后约有五六的正屋,两旁尚有群屋。庄两旁鳞比柿次,约有二三十家茅屋,却皆盖得极其修洁,光景是庄的田佃所居。鸣狗吠之声,达于远近。宸濠看罢,实在羡慕,暗:“这洪广武若将孤留下,井肯为孤力,再图大事,就这一地方,也还藏得许多兵。再将这山上收拾起来,亦不亚于南昌室。但不知这洪广武究能如雷大之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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