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的，却是放你不得。不死便罢，死是要偿命的。我们先去报了官府，免我地方系。”言毕，就要去。秀妈着了慌，：“列位老爹且暂留一步，我不曾问得他的来，听见他不拜舅舅，说他是丈夫，我初不断，后来打他几下，个例。不想他如此烈，就刎死了。若是死了，也是前生一结。若是救得活，我择个好人家，嫁了他就是。列位且莫报官，省得又多费一番事。我这里备一个东，列位宽饮一盎，我们抬这女去救一救看。救不活，自然要到官的，也求列位方便，若救得活，薄微礼，求列位不报官司。”那些人好歹：“秀妈是晓得事的，我们便依他而行，他自然晓得我们。大家一齐在家吃酒。这秀妈讨个人门，不曾趁得一个钱，例先要破钞，这是他急来的。”

秀妈回房，酒也不敢吃，客也不敢留，也没客敢来嫖。一家人都守着翠翘半死不活的尸首。看看五鼓，翠翘：“哎哟，痛杀我也，疼杀我也！王翠翘为甚孽，罹此不幸！”睁见一房人，三四个妇女，：“这是甚，好收我亡魂？”那秀妈：“翠翘儿苏醒，是我不是，不曾察得来历，不晓得你是好人家女儿。他恁的骗你来的，你可善自保养。好了，我寻个王孙贵客嫁了你。你若不愿嫁，就跟我女儿终，我决不你接客贱事。”翠翘昏迷之中听了此言，喊一声：“我那要这命！”叫得一句，气满膛，四肢厥冷，金疮迸裂，血似涌泉，依然死去。这遭竟没气了。惊得秀妈要死不要活，：“罢了，罢了，摇钱树一朝跌倒了。”忙去扪了，敷上药，调起金丹，连连将下去。直至次日傍午，又略有回生气儿，再不敢去动弹他。

救了三日，翠翘睛方能正视。但闭了去便见刘淡仙在旁：“孽债未完，如何去得，钱塘江上，佳致不浅，汝须耐者。”翠翘忖：“明明是那断会上的刘淡仙，他‘孽债未完，如何去得’，明我是孽中人了。此时虽勉死了，到底来生要来还债，不如当场结了这重公案去吧。”以此茶汤略肯沾牙。那里当得秀妈服事殷勤，粉昼夜帮衬，渐米。秀妈一：“儿，我说过不把你接客，我养得你好了。寻个正经人家，打发你起。一夫一妇，把你当亲生女儿往来，你娘决不失信，你可——？闪你去国离乡，远兄弟父母，千里迢迢，跟他到此。我叫他讨个粉是真的，那叫他将一个良家孝女讨来为娼，又破了你的玉。如今天气炎，你若不依娘的说，住家保养，倘有个山低，娘的银不消说了，也可惜你青年少，一枝才开就是这般没结束了。你娘与你前日无冤，今日无仇。就是蠢来赚骗你，也是你心情愿卖救父，实在得我四百五十两银，盘缠不要说起。你不为娼便罢了，何苦又害我吃人命官司。儿，你是个女中丈夫，妇人中豪杰，度人度己，我这样人家是趁得起折不起的。儿，你不要不言不语，一味拿着个要死的念。蝼蚁尚且贪

这贱妈儿真个慌了，叫一人扶定翠翘，不教他摇动。两个人轻轻抬上板门，到内房铺下毡条褥，将翠翘放在地下。到他前一摸，微微还有些，拿些姜汤等，撬开牙，将落去。幸得虽伤，未曾断破，尚得落。从巳牌救起，直至黄昏，翠翘中忽然长吁了一气。秀妈：“谢天谢地，有生气了，快拿些汤来。”又去请一个神效刀疮药的先生，替他渗上金疮药，用贴上，绢幅包住。缚定：“不可动他，将这两服药如今调一服，到五更转，方可回生，再取第二服药。一百二十日内，着不得一毫气恼。一经恼怒，金疮复裂，不能救矣。”

秀妈谢了先生，又着人守看翠翘，自己拿十两银，见那些地方乡约：“列位老爹爹多多起劲，那女已有转气，料来不致于死。薄微意十金，与列位老爹作辛苦钱。若明日好了，还要叩谢。”大家见他人已活了，银是落得的，便接：“秀妈，你却是要晓得我们的情，今日若报一报官，你多得二三十两银用，我们这样替你省费，都因你人好，所以肯如此。”秀妈满称谢，许他还要外酬，大家多谢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