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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2/10)

“谁啊!”“赛尚阿的儿崇绮。”

“是!”恭王也肃然答说“明儿我就到军机。”

时,更觉局促不安,于是吩咐“传轿”一直回府。

一场风波,落得这样一个结果,总算是化险为夷,但回顾历程,倍觉辛酸,恭王此时才真正起了愧悔之心,向文祥和宝鋆拱拱手说:“辛苦,辛苦!不知何以言谢?”

“谕内阁:联奉慈安皇太后、慈禧皇太后懿旨,本日恭亲王因谢恩召见,伏地痛哭,无以自容。当经面加训诫;该王自引咎,颇知愧悔,衷怀良用恻然。自垂帘以来,特简恭亲王在军机议政,已历数年,受恩既渥,委任亦专;其与朝廷休戚相关,非在廷诸臣可比。特因位速谤,稍不自检,即蹈愆尤。所期望于该王者甚厚,斯责备该王也,不得不严。今恭亲王既能领悟此意,改过自新,朝廷于内外臣工,用舍退,本皆廓然大公,毫无成见;况恭亲王为亲信重臣,才堪佐理,朝廷相待,岂肯初终易辙,转令其自耽安逸耶?恭亲王着仍在军机大臣上行走,毋庸复议政名目,以示裁抑。王其毋忘此日愧悔之心,益矢靖共,力图报称;仍不得意存疑畏,稍涉推诿,以副厚望!钦此。”

殿试照例用策论,一共问了四条,先问“正学”源,次问吏治,再问安民弭盗之法和整顿兵制之,说是“凡兹四端,稽古以懋修途,考课以厘政绩,除莠以清里、诘戎以靖边陲,皆立国之远猷,主政之要务也。多士力学有年,其各陈谠论毋隐,朕将亲览焉!”

“怎

一看这样,恭王舒了气,回往里走去,宝鋆跟着门,先把大帽摘下来拿在手里,然后便去解补褂的扣。两名听差赶来侍候,接过他的帽,他才能腾手来,取一张纸递向恭王:“六爷,你看这个!”

“唉!”这时宝鋆才抹一抹汗,叹了喜的气“我算是服了西边了!”

一看之下,不由得失声轻呼:“是他!”接着便怔怔地望着慈安太后。

“散馆”大考,一等第一名是张之,他原来就是探,不算意外。接着便是殿试,照例四月二十一在保和殿,由皇帝亲试。天下人才,都从此,关系国运隆替,所以仪制极其隆重,由贾桢、宝鋆主考。会试及第的一榜新贡士共计二百六十五名,天不亮就都到了午门,各人都有两三个送考的亲友,在晓风残月下东一堆、西一堆小声谈着。到卯正时分,唱名殿,单数从左掖门,双数从右掖门,齐集殿前,由礼官鸣赞着行了三跪九叩首的大礼,礼散发题纸,然后各自就座,尽平生所学,去夺那名“状元”

于是他想到倭仁,还有从他一起“学程朱”的徐桐、崇绮——大学士赛尚阿的儿,据说都有富贵不动心的养气工夫,果然能练到这一步,倒是祛愁消忧的良方。

喧腾了一个多月的话题:恭王被慈禧太后逐军机的前因后果,自从那天恩浩的煌煌上谕一发,迅即消寂。这并不是因为恭王复领枢务,没有什么好谈的,而是有了一个更有趣的话题:前科翰林“散馆”授职和本科的状元落谁家?

殿试一天“读卷”两天,到了四月二十四一早,两太后带着小皇帝临御养心殿,宣召军机大臣和八名读卷大臣,八臣以协办大学士瑞常为首,把叠得整整齐齐的十本卷,捧上御案。慈禧太后已经在同治元年壬戌和二年癸亥,亲手过两次状元,所以不看文章,只看圈圈。很熟练地拿起第一本卷,用长长的指甲挑开弥封,看状元是什么人?

名为“亲览”其实只看十本卷。殿试的考官,称为“读卷大臣”看得中意的,卷面上加一个圈,这一次一共派八名“读卷大臣”所以最好的一本卷有八个圈,那便是压卷之作。以下九本的次序,也是圈多寡来排。然后呈御前,朱笔钦定。有时照原来的次序不动,有时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原试列二甲的,变了第一,全看各人运气。

起伏,绕室徘徊,恭王自恨连杜门谢客的涵养都不够,一赌气自己又开了门,门外有五、六名听差,鸦雀无声地在守候着,使他微意外。略一沉之间,听得垂门外,脚步声、说话声,杂沓并起,接着是一名专通报的侍卫,轻捷地疾步现,看见恭王,就地请了一个安,声说:“文大人、宝大人来了!”

宝鋆在前,文祥在后,恭王先看见宝鋆的脸,是那经过长途跋涉,终于安然到达地,疲乏中显得无限轻松,微笑着不忙说话,先要歇一歇,好好气的神情。文祥虽依旧保持着惯有的从容沉着,但中也有掩不住的欣悦。

上谕对恭王有开脱、有勉,而最后责成他“仍不得意存疑畏,稍涉推诿”则是间接宣示于内外臣工:恭王重领军机,虽未复“议政王”名目,而权力未打折扣,朝廷仍旧全力支持。命意措词,绵密妥当,特别使恭王满意的是“位速谤”和“朝廷相待,岂肯初终易辙,转令其自耽安逸”的话,颇为他留分,而这两都是文祥所改,恭王自然激。

到了府里,他什么人都不见,换了衣服,亲手把小书房的门关上,一个人悄悄坐着,只觉一颗心比初闻慈禧手诏时还要,好久,好久都宁静不下来,自觉从未有过象此刻这样的患得患失。

“言重了!”文祥正“六爷,大局要!”

是曹毓瑛的字,也有文祥勾勒增删的笔迹,一看开,便知是明发上谕的草稿,他很用心地一个字一个字看下去:

这一宣示,最惊异的是那班军机大臣,但遇到这样的场合,唯有保持沉默,看两太后的意思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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