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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2/10)

那就要碰钉了!以周祖培的分,不能不慎重,文祥懂得他的意思,立即拍担保:“中堂一言九鼎,六王爷不能不尊重!我包中堂不会丢面。”

“因为外面有许多闲言闲语。这一会儿求人心安定最要,所以添派这两个人,两个都是汉人,万青藜还是陈孚恩的江西同乡,这是朝廷示天下以大公无私,请两位太后准奏。”

文祥也知“暗昧不明”的话,如果要从严究,可以发展为一件“谋反”的大案,那一来不但陈孚恩信中所提到的人,都脱不了系,还有许多平常与肃顺有书札往还的内外官员,亦将人人自危,把个刚刚稳定下来的政局,搞得动不安,足以危及国本。他一向主张宽和稳健,已跟恭王秘密议定了一个釜底薪的办法,这时见在座的三人,对此都忧形于,便把那办法先透来,好教大家放心。

瑞常大喊一声:“来啊!请刑吴老爷来!”

首先由文祥公开了一批密件,就是所谓“中有暗昧不明之语”的,陈孚恩的“亲笔书函”除了文祥所搜获的以外,御前侍卫熙拉布是正式奉派抄肃顺家的人,陆续又查到许多,这些信在赵光和绵森都是第一次寓目,两人看完,都有些张,那是从他们职司上来的忧虑,怕要兴起大狱,刑责任甚重。

“依照原议。”周祖培看着万青藜说。

“‘敬鬼神而远之’。发往新疆效力赎罪吧!”

“是。已听敝衙门堂官吩咐过了。”

“天不早了!”文祥好不容易打断了他们的谈兴“请定议吧!”

“恩自上。”他把视线扫过座间,落在万青藜脸上“上对陈孚恩有没有恩典,要看他自己的造化。我们此刻也无从谈起。”

“果然,陈孚恩罪有应得。”万青藜把手里的信放下,用块手绢着他的大墨镜,里向镜面呵着气,望空的双,不住闪眨,显然的,他还在踌躇着有话要说。

“死罪总不致于。活罪嘛…,”文祥慢吞吞地说“充得远些也好。”

两堂官,军机一大臣都无异词,凭周祖培一句话,此案就算定谳了。可是消息一透去,招致了许多闲言闲语,是会议的那四个人所意料不到的,也因此,成议暂时须搁置,先得设法平息那些浮议言。

这话让恭王有不知从何答起之苦。踌躇了一会,觉得让两太后明了外面的情形,才知调停不易,办事甚难,也未始不可。这一转念,便决定把满汉之间的成见隔,和盘托

“怎么,非要说陈孚恩无罪,才算是没有成见吗?”“陈孚恩怎么能没有罪?”恭王极有把握地说“只把那些信给万青藜一看,他也一定无话可说。”

“不是太中,又何致于这么结载垣和肃顺?”赵光发完了自己的牢,又替他的同年许乃普发牢:“他为了想得‘协办’,把许滇生的吏尚书给挤掉。向来吏非科甲不能当;肃顺居然敢于悍然不顾,在先帝面前保他,真是死有余辜!”

“火房”不是监狱,待遇大不相同,陈孚恩一听这话,知是瑞常帮了他的忙,随即作揖谢,瑞常却不肯明居缓颊之功,避而不受。

“那好。你把人带走,了掉一桩差使。”

正这样煞费踌躇时,文祥再次促:“藕翁如果别无意见,那就这样定议吧!”

万青藜被堵得哑无言。反正应该说的话已经说到,算是有了代,于是继续沉默。陈孚恩的罪名,就此算是议定了。

由于表面与实际有此不符,所以会议时所谈的是另一

“外面有些人不明了内情,认为是旗人有意跟汉人为难。”

等奏折上去,自然照准。充军的罪名,照例即时执行,由刑咨会兵,派员押解,但法外施恩,另有通的惯例。只要押国门,到了九城以外,就不妨暂作逗留,所以

有东西寄存在尊。此事关系甚,鹤翁不可自误。”

于是在陈家内眷一片哭声中,刑的官吏,用一辆骡车,把陈孚恩带走。其时陈家,都已严密把守,瑞常和麟魁,分别在大厅和书房坐镇,开始抄家,抄到半夜才完,除了肃顺的一些亲笔密札以外,看来陈孚恩匿藏肃顺财产的话,全属虚。

到了第二天上午,大学士周祖培,派人把军机大臣文祥,刑尚书赵光和绵森,请到内阁,定拟陈孚恩的罪名,这时陈孚恩拿问及抄家的上谕已经发佈了。因为查办党援的案,陈孚恩、黄宗汉、刘琨等人,或者革职,或者永不叙用,已经作了结束,所以旧事重提,把他一个人提来重新究治,就得要有新的原因,除了“查抄肃顺家产内,多陈孚恩亲笔书函,中有暗昧不明之语”以外,又指责他在河会议“皇考大行皇帝郊祀位”时,以“荒诞无据之词”迎合载垣等人的意思,斥为“谬妄卑污”这多少是加之罪,但“郊坛位,大典攸关”拟那罪名就轻不可了。

“那好吧!写旨上来。”

当他聚会神在看信时,其余五双睛都盯在他脸上,看他闭着嘴,不断皱眉的表情,大家心里都觉得轻松了。于是相互目视示意,取得了一致的默契,持原来议定的结果。这也是恭王事先指示过的,到万不得已时,不妨略减陈孚恩的罪名,照这时看来,已无此必要。

“你的话不错。此案务须慎重,置不善,所关不细。”

平息言浮议的办法也很简单,只是加派两位尚书,会同原派人员,一起拟定陈孚恩的罪名。这是恭王可以作主的事,但既应降旨,便须上奏,为了有许多话不便让另一位军机大臣沈兆霖听到,所以他在每日照例的全班见以后,又递牌请求单独召对。

“是!”恭王退了来,随即派军机章京写了上谕,由内奏事送了上去,当时就盖了印发了下来。

“言归正传,请议陈孚恩一案。”

“准是当然要准的。”慈禧太后答说“不过,我倒要听听,外面是些什么闲言闲语?”

“除此以外,还有议郊祀位,所言不实一案。”绵森提醒大家。

万青藜字藕舲,所以文祥他叫:“藕翁,这些书札你先看一看,就知陈孚恩罪有应得。”

吴老爷是刑的司官,随同来捉陈孚恩,当时走了上来,行过礼听候吩咐。

“那是于穆相的提。”绵森下了个评语“此人才是有的,就是太中。”

“何来此言?”陈孚恩使劲摇着说“我说绝无其事,二公或者不信,尽请查抄,如果见有为肃豫匿藏财产的踪迹,孚恩甘领严谴。”

“不提这话还好,一提更坏。”周祖培立即反驳“陈孚恩曾蒙宣宗特达之知,于今所作所为,有伤宣宗知人之明,不更见得辜恩溺职,应该重吗?”

“照这样说,罪名还真轻不了!”周祖培沉了一会,转脸看着文祥问“博川,你的看法呢?”

话说到这样,不须再费辞了“既如此,只好委屈鹤翁了!”

“那有这话?”慈安太后骇然失声“满汉分什么彼此?我就从来没有想到过,汉人跟旗人该有儿什么不同?”

这一下把话题扯开了,谈起陈孚恩和载垣、肃顺等人的恩怨,以及他假借他们的势力,排挤同官的许多往事。万青藜只能默默听着,一句话也说不去。

“慢着!”瑞常又说“陈大人有罪无罪,尚待定拟,你可把差使清楚了。”

“既是‘暗昧不明’的话,则可轻可重。不过再轻也逃不掉充军的罪名。”

“是啊!”赵光搭腔,他的科名甚早,当了多年尚书,不曾阁拜相,所以话中不免有牢:“陈孚恩一个,居然在‘军机大臣上行走’,照现在这样,我不知他如何对得起宣宗的在天之灵?”

“是!”姓吴的屈一请了安,便待动手。

“好,好!明天我就说。”

“周祖培和赵光,是大家都知的,素来反对肃顺,现在议肃党的罪名,就算公平,在别人看,还是有成见的。”

再次见了面,恭王首先陈请添派沈兆霖和新任兵尚书万青藜,拟议陈孚恩的罪名。慈禧太后心知有异,象这样的事,何须单独密奏?于是问:“怎么?陈孚恩的罪定不下来吗?”

果然,恭王的预料一丝不差,万青藜接到通知赴内阁会议,原准备了有一番话说,这是他受了江西同乡以及与陈孚恩有情的那些人的压力,非力争不可的。周祖培和文祥他们四个人也知,会议要应付的只有万青藜一个人,所以早就商量过了,决定照恭王的指示,先把陈孚恩的信给他看,看他说些什么,再作理。

“我倒没有别的意见。”万青藜很吃力地答说“新帝登极,两垂帘,重重喜事,怜念陈孚恩白发远戍,只恐此生已无还乡之望,何妨特赐一个恩典。”

“这可真是德政了!”赵光心里一块石落地,轻松地说:

“好极了!这才净。”周祖培大为称赏,但又不免疑惑“恭王如果另有所见,那…?”

“该你先说话。”周祖培反问一句:“依律当如何?”

“你知旨意吗?”瑞常问

这就更可怪了:“既然已经定了罪,何必还要再派人?”

“两公所见极是。”他不便明言其事,只怂恿周祖培说“中堂何妨向六王爷建言,所有从肃顺那里得来的信件,不必上呈御览,由内阁会同军机,一火而焚之!”

大家都觉得这话意味长。以陈孚恩翻手为云覆手雨的手段,如在近,说不定又替谁“谋主”搞些来。

万青藜肩上的压力极重,为了对同乡以及所有督促他据理力争的人有所代,把那些信看得极仔细,一面看,一面暗暗心惊,那些“暗昧不明”的话,如果要陈孚恩“明白回奏”他是百难以自辩的。“发往新疆效力赎罪”的罪名,看似太重,其实还算是便宜,倘或在雍正、乾隆年间,究到底,陈孚恩本人首领不保,固在意中,只怕家属也还要受到严重的连累。

这块匾在抄家的时候,就已附带追缴了,宣宗所许“清正良臣”的名,扫地无余,万青藜只好这样答:“他早年曾蒙天语褒奖,有此一节,是不是可以格外矜全?请公议。”

这算是无可措词中想来的一番很宛转的话,无奈在座的人,对陈孚恩都无好,所以“白发远戍”的哀词,并不能打动他们的心。而万青藜的话,又在理路上犯了个语非其人的病,因而很轻易地为周祖培搪过去。

“太后圣明。无奈有些人无事生风,偏要挑拨。不过话也说回来,这一趟派的人,也真不大合适,看起来象是有意要治陈孚恩似的。”

“定倒定了。原议‘发往新疆效力赎罪’。”

得清楚,”姓吴的答“我们把陈大人请到刑‘火房’暂住几天。”

“怎么呢?”慈禧太后问:“就为派的旗人多了?周祖培和赵光,不是汉人吗?”

周祖培见此光景,便不肯让他说为陈孚恩求情的话来,特意先发制人“藕舲,”他说“这样的人,也算是‘清正良臣’吗?”

万青藜觉得非常为难,照自己的立场来说,还要力争一番,但话说得轻了,于事无补,说得重了,于自己的前程有碍,而况看样以一对五,就是不顾一切力争,也未见得有用。

这“清正良臣”四字是有典的。自从光年间,王鼎痛劾穆彰阿误国,继以死谏,由陈孚恩设法隐匿其事,救了穆彰阿一场大祸以后,就此在仕途中扶摇直上,很快地外放为山东巡抚,在任时据说颇为廉洁,加以穆相的揄扬,宣宗御笔颁赐一块匾额,所题的就是这“清正良臣”四字。

“就凭这几封信,把陈孚恩置之大辟,亦不为过。然而投鼠忌,大局要!”赵光说到这里,看着周祖培问:“中堂,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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