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旨是提到了,却不提密旨内所说的“大事”恭王是不肯提,西太后是不便提,但表面沉默,肚里却都在用功夫。所谓“大事”恭王与文祥、宝鋆,反复研究,筹思已熟,要秉政先
“是啊,”东太后说“总得赶在年前‘回城’才好。”
恭王抬看了看她,从容答
:“京里十分平静。
价是涨了些,那都是因为车驾在外,人心不免浮动的缘故,等一回了銮,人心一定,
价自然会往下掉。”
“嗯,嗯!”东太后不断,觉得他的话说得合情合理。
“年前回城太晚了!”恭王停了一下,以低沉郑重的声音又说:“臣的意思,回城越早越好。”
这一问不容易回答,第一先要把所谓“遗命”清楚,恭王细想了想,除却“派定顾命八大臣”一事以外,没有什么可以值得议论的遗命。但心里虽已明白,却不便贸然说
来,故意追问一句:“请太后明示,是那一件遗命?”
“那,咱们就商量个日吧!”
“喔!”东太后这样应了一声,不知他说这话的意思何在,便转脸看着西面。
“决无此事。”恭王拍着说“臣敢保!若有此事,请两位太后,唯臣是问!”
这确是个疑问!恭王想了想答:“用人的权柄,自然
之于上。不过先朝顾命,例当礼遇,倘无重大过失,以始终保全为是。”
“以臣看,只有一个办法,召集亲贵重臣,申明旨意,而且预先得有布置,让那些人非就范不可!”
“也给六爷茶。”东太后吩咐。
恭王默然。她的话是不错,但置叛逆,不是件简单的事,所以这两个字最好不要轻易
。他认为西太后不过帮着大行皇帝看了几天章奏,所知有限,把事情看得太容易,她冒失,自己不能跟着她冒失,因而
以保留的态度。但是,西太后决不会因为他保留,也跟着保留“六爷!”她故意反
一句:“这儿没有外人,有话你尽
说。也许我们姊妹俩有见不到的地方,你一定得说给我们。”
“还有那一件,不就是前的制度吗?”
“亲笔懿旨,臣已经捧读了。”
“照你这一说,抗命违旨,不成了叛逆了吗?”
“路上走了几天?”
“京里对大行皇帝的遗命,可有什么话说?”
“两位太后言重了!”恭王倒有些惶恐了“即蒙垂谕,臣有句话不能不说,‘叛逆’二字,谁也当不起!若无叛逆的实迹,而且有置叛逆的布置,还请包容为是!”这等于把西太后教训了一顿。她也很厉害,不但不以为忤,而且表示欣然受教:“不错!不错!六爷真是见得
、看得透。不过,还是那话,如果真有其事,可又怎么
置啊?”
此一问自属多余,恭王屈着手指数了一下答:‘整整走了五天。”
“讲理就好。只怕回城以后,又来无理取闹,那可麻烦。”
恭王看一看左右,不即回答,这时正有人行近——是双喜,用一个嵌螺甸的黑漆盘,盛着两盖碗送了上来。
“对了!”凡是和衷共济的态度,东太后没有不附和的“六爷,外面的事,我们不大明白,你要不说,我们不糊涂一辈吗?”
双喜答应着去取了一碗上用的茶,送给恭王。东太后又赐坐,等把一张凳端了来,他却不坐,
声说
:“跟两位太后回话:顾命是祖制,臣不敢妄议。”说了这一句,方才坐下。
这又把恭王问住了!一时想不起前例可援,便迟疑着说:“这怕很难!顾命大臣面承谕旨,理政务,罢黜的上谕,要从他们手里发
去,如果截住了不肯发,那就麻烦了。”
于是她喝了茶,闲闲地又说:“这我倒不明白了,封爵有‘世袭罔替’的恩典,顾命大臣是怎么着?当一辈
吗?”
“回城当然越早越好。可是也得诸事妥帖才行。”西太后接着她的话说。
西太后也满意他的话,只是着在“重大过失”一语,甚至只是“过失”两个字上。”那么,”她朝外看了看,虽然殿廷
远,仍旧把声音放得极低:“倘或顾命大臣有了过失,非去了不可,那得
怎么个规矩办呢?”
“臣是七月二十六一大早京的。”
“可不是吗?”西太后死无对证地说了些大话:“大行皇帝在日,我也常拿这话劝,大行皇帝也觉得我的话不错。可是,大行皇帝讨厌洋人,不愿意跟他们在一个城住,就这样
耽搁下来了。如今,唉!从那儿说起啊?”
西太后极沉的
,看一看太后,越发把声音放低了:“六爷,可曾见着安德海?”
这个答复,多少是乎西太后意料的,但稍微想一想,也就无足为奇。如此大事,自然不能率直陈述,只怪自己问得太欠
蓄。
那时自然该东太后先开,她却一时不知从何
落墨?便泛泛地打远
谈起:“六爷是那一天
京的?”
“早了也来不及,总在下个月。”西太后向恭王说:“这件事再商量。”
“洋人也讲理。不是臣说一句袒护他们的话,洋人跟咱们那些‘旗下大爷’一比,可是讲理得太多了。”
西太后,转脸与东太后商议:“既是六爷这么说,还是早早回城的好。”
“路上平静。”恭王又说:“桥梁
路,不甚平整。臣一路来,已经告诉了地方官,让他们赶快动工兴修,好迎接梓
。”
“太后说得是,总在下个月,早早定了,京里好预备。”
“路上还平静?”
“不曾见着,是宝鋆接见的。”恭王说到这里,站起
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