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回　柳巡抚勤王赴敌　李自成

话说李自成与周清结为兄弟，学他的铁匠生理，一个尽心提ba，一个手段高qiang，正是世上无难事，只要有心人，不消几个月，那打铁工夫没有一件不晓得。日且竭力而zuo，也是天意如此，比之他父母在日，大是不同。因为这等颇得快活过日，zuo到一年之后，家中生意，来得越多，nang中积下金银，竟成一个小小的财主。又过两年，那自成已成一个jing1壮汉子，衣食动用，般般称心。只是有一件不满之chu1，不免面带忧容，无奈倚向他人，不好说chu。到是周清的妻子赵氏，看见自成形容憔悴，要试他的心事。因问dao：“叔叔前日对门有个王妈妈来家，要与叔叔说他心事，尔心下如何？”自成答dao：“得蒙哥嫂骨rou看承，只恐不能报效，这婚姻事ti，一凭哥哥嫂嫂zuo主便了。”赵氏意会，便私对他丈夫说dao：“近来叔叔如此缘故，我把婚姻事的话试他，他便这般答应。”周清见妻子说这般话，也把tou点点。却说对门王妈妈专一与人说合婚姻，又要与人活动活动。只是一生会说光骗人说合的亲事，十个到即有九个差错的，或是男家娶错了媳妇，或是女家错了丈夫。这个老妈只guan自家yin要hua红银，两下里奔走，图个口腹，那guan害死了人。故此地方上，有人讥他几句dao：

惯zuo媒婆王妈妈，妆jiao自谓姿容冶，

簪钗chadai果娉婷，裙衫衬贴真潇洒。

只要银钱那怕羞，惟图酒食何嫌骂，

不知赚了几多人，并无实话多虚报。

当日周清听了妻子的话，便走到王妈妈家来，央他zuo媒。相见了，王妈妈dao：“周大官下顾，有何作成老shen之chu1？”周清dao：“俺家兄弟要寻一个好亲事，特央王妈妈作伐。”王妈妈听了huan喜dao：“我想周大官见顾，必是福星照临。便是来得凑巧，东门外有个郑员外，他的娘娘在我面上极好意思，家里田庄屋舍，财宝金银，无所不有。生得一男一女，其女如hua似玉，zuo得一手好针线。前月他对老shen说，要择个佳婿，老shen看这tou姻事，到也合式，待明日老shen去走一遭，到府回复。”周清遂辞别回家，专等明日消息。却说王媒婆平日极是会骗人的，惟有这一件事，到是实打实，半句不虚的。果然东门外有个郑员外，家赀颇有些，妻子冯氏生得一男一女，当初zuo人家，起手时，只存得一斗米，却在外边游手好闲。那女儿生得标致，名叫燕娘，正要选个佳婿。王妈妈却把这tou亲事一说就允，即便择日行聘，送礼时hua红羊酒，缎疋钗环，大模大样，不像个铁匠zuo事。纳聘以后，再隔两月，打点过门。那时李自成打扮zuo新郎，十分huan喜，郑员外置备妆奁，周铁匠铺排筵宴，说不尽一派风光。成亲之后，真是鱼水夫妻，恩爱日过，周清与李自成都是成双一对，正好快活zuo人家。那知dao福过灾来，运如lun转，向来得遇风调雨顺，天佑万民，自成生长到那时米粟鱼盐，价值无多，容易过日。谁想过几年来，人事不和，天心不顺，若不是亢yang九载，就是滢雨连年，水雹飞蝗，疾风疾lou，更相迭至。弄个江北地方，赤地千里，江南庶众，饥殍盈途。正是：

兵戈只为灾荒起，离叛皆因征税烦。

且说大江以北，自连年荒旱，寸草不生，米粒如珠，紫薪似桂，那富的拚着五六两银子籴石把米，育男养女，那贫的zuo些小经纪，一日赚的钱，不过几文钱，就是升合也换不来，如何养父母、畜妻子。因是这等，那瘦ruan畏法的，只好直僵僵死填路dao。那有把气力的，便自恃其qiang，不安天命，不畏王法，却去zuo些歹勾当。小则鼠窃狗偷，大则明火持枪。还有狼中之狼，恶中之恶，莫如北方陆路的响ma，海洋chu没qiang徒，这班人杀人如切菜，劫掠行凶，公行剿捕不能，巡抚不得，无可如何。再说李自成讨了妻房，正好安享过日，不意亏dao如斯，世情有变，日逐使用不计，后来饥荒年岁，那里得许多生意。又不比当初周清家事，chu多入少，总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