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十一　越王句践世家第十一

越王句践，其先禹之苗裔，【正义】：吴越chun秋云：“禹周行天下，还归大越，登茅山以朝四方群臣，封有功，爵有德，崩而葬焉。至少康，恐禹迹宗庙祭祀之绝，乃封其庶子于越，号曰无馀。”贺循会稽记云：“少康，其少子号曰于越，越国之称始此。”越绝记云：“无馀都，会稽山南故越城是也。”而夏后帝少康之庶子也。封于会稽，以奉守禹之祀。文shen断发，披草莱而邑焉。后二十馀世，至于允常。【正义】：舆地志云：“越侯传国三十馀叶，历殷至周敬王时，有越侯夫谭，子曰允常，拓土始大，称王，chun秋贬为子，号为于越。”杜注云：“于，语发声也。”允常之时，与吴王阖庐战而相怨伐。允常卒，子句践立，是为越王。

元年，吴王阖庐闻允常死，乃兴师伐越。越王句践使死士挑战，三行，至吴陈，呼而自刭。吴师观之，越因袭击吴师，吴师败于槜李，【集解】：杜预曰：“吴郡嘉兴县南有槜李城。”【索隐】：事在左传鲁定公十四年。she1伤吴王阖庐。阖庐且死，告其子夫差曰：“必毋忘越。”

三年，句践闻吴王夫差日夜勒兵，且以报越，越yu先吴未发往伐之。范蠡谏曰：“不可。臣闻兵者凶qi也，战者逆德也，争者事之末也。yin谋逆德，好用凶qi，试shen于所末，上帝禁之，行者不利。”越王曰：“吾已决之矣。”遂兴师。吴王闻之，悉发jing1兵击越，败之夫椒。【集解】：杜预曰：“夫椒在吴郡吴县，太湖中椒山是也。”【索隐】：夫音符。椒音焦，本又作“湫”音酒小反。贾逵云地名。国语云败之五湖，则杜预云在椒山为非。事ju哀公元年。越王乃以馀兵五千人保栖于会稽。【集解】：杜预曰：“上会稽山也。”【索隐】：邹诞云：“保山曰栖，犹鸟栖于木以避害也，故六韬曰‘军chu1山之高者则曰栖’。”吴王追而围之。

越王谓范蠡曰：【正义】：会稽典录云：“范蠡字少伯，越之上将军也。本是楚宛三hu人，佯狂倜傥负俗。文zhong为宛令，遣吏谒奉。吏还曰：‘范蠡本国狂人，生有此病。’zhong笑曰：‘吾闻士有贤俊之姿，必有佯狂之讥，内怀独见之明，外有不知之毁，此固非二三子之所知也。’驾车而往，蠡避之。后知zhong之必来谒，谓兄嫂曰：‘今日有客，原假衣冠。’有顷zhong至，抵掌而谈，旁人观者耸听之矣。”“以不听子故至于此，为之柰何？”蠡对曰：“持满者与天，【集解】：韦昭曰：“与天，法天也。天dao盈而不溢。”【索隐】：与天，天与也。言持满不溢，与天同dao，故天与之。定倾者与人，【集解】：虞翻曰：“人dao尚谦卑以自牧。”【索隐】：人主有定倾之功，故人与之也。节事者以地。【集解】：韦昭曰：“时不至，不可彊生；事不究，不可彊成。”【索隐】：国语“以”作“与”此作“以”亦与义也。言地能财成万wu，人主宜节用以法地，故地与之。韦昭等解恐非。卑辞厚礼以遗之，不许，而shen与之市。”【集解】：韦昭曰：“市，利也。谓委guan籥属国家，以shen随之。”【正义】：卑作言辞，厚遗珍宝。不许平，越王shen往事之，如市贾货易以利，此是定倾危之计。句践曰：“诺。”乃令大夫zhong行成于吴，【索隐】：大夫，官；zhong，名也。一曰大夫姓，犹司ma、司徒之比，盖非也。成者，平也，求和于吴也。【正义】：吴越chun秋云：“大夫zhong姓文名zhong，字子禽。荆平王时为宛令，之三hu之里，范蠡从犬窦蹲而吠之，从吏恐文zhong惭，令人引衣而鄣之。文zhong曰：‘无鄣也。吾闻犬之所吠者人，今吾到此，有圣人之气，行而求之，来至于此。且人shen而犬吠者，谓我是人也。’乃下车拜，蠡不为礼。”膝行顿首曰：“君王亡臣句践使陪臣zhong敢告下执事：句践请为臣，妻为妾。”吴王将许之。子胥言于吴王曰：“天以越赐吴，勿许也。”zhong还，以报句践。句践yu杀妻子，燔宝qi，chu2战以死。zhong止句践曰：“夫吴太宰嚭贪，可诱以利，请间行【索隐】：间音纪闲反。间行犹微行。言之。”于是句践以mei女宝qi令zhong间献吴太宰嚭。【索隐】：国语云：“越饰mei女二人，使大夫zhong遗太宰嚭。”嚭受，乃见大夫zhong于吴王。zhong顿首言曰：“原大王赦句践之罪，尽入其宝qi。不幸不赦，句践将尽杀其妻子，燔其宝qi，悉五千人chu2战，必有当也。”【索隐】：言悉五千人chu2战，或有能当吴兵者，故国语作“耦”耦亦相当对之名。又下云“无乃伤君王之所爱乎”是有当则相伤也。嚭因说吴王曰：“越以服为臣，若将赦之，此国之利也。”吴王将许之。子胥进谏曰：“今不灭越，后必悔之。句践贤君，zhong、蠡良臣，若反国，将为luan。”吴王弗听，卒赦越，罢兵而归。

句践之困会稽也，喟然叹曰：“吾终于此乎？”zhong曰：“汤系夏台，文王囚羑里，晋重耳饹翟，齐小白饹莒，其卒王霸。由是观之，何遽不为福乎？”

吴既赦越，越王句践反国，乃苦shen焦思，置胆于坐，坐卧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