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掉了！”

“这也不要。即令王二说就是王大，倘或不相信，调乡试卷来对笔迹，看看有没有两样。”

“两句都要听。”曹雪芹复又摆顽的神情“不过话中有话，一句可以化作千百句，怕老太太一是听不完。”

“王二能有老太太这想法就好了。”曹雪芹忽然抬说：“二姑，请你看看外屋有人没有？有人不便。”

“可惜！”

“怎么猜法？”

自己也不舒服。”她说：“芹官，你同你叔叔去说，我还是回河。”

“要开发赏钱，请客，好好有一番闹。”

“二姑，请你先稳住，老太太还不知其中的曲折，等我慢慢儿细谈，请你帮太太记着。”

“芹官，”圣母老太太面现不悦之“你说的都是话，我听你那一句好？”

“那么，王大呢？”

“老太太，”曹雪芹压低了嗓，但语声却很清楚“我现在还不敢给你磕喜，不过报已经报来了，老太太，你就是王二；太后就是王大。”

“识破了也不要。人家跟他无怨无愁，何必来这损人不利己的事？王家有的是钱，好好而请一请客，自然能把人的嘴住。”

这是两人才发现，圣母老太太双发直，嘴翕动，不只是在默默自语，还是风？曹雪芹不由得大惊失。齐二姑却是见过的，先个手势，示意曹雪芹不必惊慌；然后拍着圣母老太太的背说：“哭来，哭来！曹少爷是自己人，不要。”

“就怕官府晓得。”

“就因为可惜，所以有人主意，说本来就是王二去应考的，现在就算王二是新举人好了。”

“死掉了就没话说了，王二不算对不起哥哥。”圣母老太太想了一会，忽然问：“如果报报来的时候，王大病在床上，不能面；王二捡捡便宜，是说得过去的；万一王大到好了呢？”

“是的。不中，我的故事也讲不下去了。”曹雪芹说：“中了举人，有报、二报来报；老太太，你猜王家怎么样？”

外屋三个人，两名内务府的妇差，还有如意；都让齐二姑遣走了。

“那你就挑要的说几句。”

“麻烦就在这里！新举人当然仍旧是王大，弟弟的落得一场空喜，就不知怎么样安她了。”

“这倒也是个法。”圣母老太太说：“冒名替倒不怕人识破？”

“这又有难。因为皇上说不定上就可以跟老太太见面，离京越近越好。”

“当然考中了。不中就没有戏唱了。”

“先猜考中了没有？”

“几句话说不尽。”曹雪芹想了好一会，欣然说：“我讲个故事给老太太听。有家人家姓王，兄弟两个，都是秀才，王二犯了错，让学台把他的秀才革掉了，不能去考举人，只有王大一个人赶科场，哪知临时忽然有病，就由王二去名代考。现在我来跟老太太猜一猜以后的情形。”

这张底牌一掀开来，齐二姑先就失态了，上来抓住曹雪芹的手臂问：“曹少爷，你怎么说，老太太真的要当太后了？”

“闹不起来。王大病在床上，快断气了。”

原来齐二姑是下五期的包衣人家，隶属先帝居藩时的雍亲府；中年守寡，并无女。如今的太后，当年的熹妃钮钴禄氏，看她老城可靠，派她来跟圣母老太太伴。平时由于关防极严，中情形，非常隔。她也只以为当今皇帝既尊熹妃为太后，圣母老太太便得委屈终；这天听曹雪芹谈到圣母老太太还有之日，当然也很衷，但旁观默想，始终想不圣母老太太是由怎么样的一条路慈宁，如今才明白有个令人梦想不到的冒名替执法，怎不叫她又惊又喜？

“好了，好了！”齐二姑去绞了一把手巾来，为她拭着泪说：“老太太，这是喜事！你想不当太后也不行，你是跟谁赌气？快把心定下来，听曹少爷细说。”

“是！是！”齐二姑放开了手“曹少爷你得慢慢儿讲给老太太听。”

圣母老太太久受贬抑，在和行这么多年，起先想到伤心之，连哭都不敢；直到得知当今皇帝接位的喜讯，才情难自抑的放声一号。不过多年的习惯仍在，有时想哭而不能声，必得齐二姑先宽她的心，方能摧她的泪来。果然，她的方法很有效，圣母老太太嘴一扁，咽咽得哭声来，一面哭，一面诉说，语音本就模糊，加以乡音又重，越发听不清楚，曹雪芹只是措着手，焦急地等她哭停下来。

“命！”圣母老太太毫不迟疑地说：“王二命里注定不是举人老爷，怪不来别人。”

原来是赌气不愿当太后。曹雪芹不由得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