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儿颇为惊异；“原来你有了！”她说：“怎么早不告诉我？”

锦儿对她的答语，颇为满意；细想了一会说：“这件事可以，不过得好好商量，不得一脚。”

“照这么说，是到足月了，得有一个孩，算是杏香生的？”

曹震有此顾虑是锦儿没有想到的，但确是实情。旗人的习俗，嗣他人为，往往是为了继承遗产；因此从皇帝至旗主，下及各姓的族长，要示惠于某一个人，最简洁的办法，就是找机会利用职权，将此人指定为故无而留有大笔遗产者之后。如庄亲王博果铎，本是太宗第五硕的长，雍正元年下世，照宗法应在他的胞弟博翁果诺诸中，择一为后，但雍正皇帝却特命胤禄嗣。承袭了庄亲王的爵位，犹在其次；主要的是博果铎丰厚的家业，可以让胤禄不劳而获。因为有此习俗，曹震如果以己作为曹雪芹之，这个秘密一，必有人会联想到他是有意谋产。为了避此嫌疑，不愿将翠宝腹中的孩“割”用心倒是光明磊落，但锦儿却别有打算。

“我也是这两天才能断定，还来不及跟你说。”

“二爷呢？也不知？”

“对了。”

接下来便商议让杏香装假肚的步骤与细节。整整谈了半夜，锦儿方始归寝，上床时惊醒了曹震，他问：“刚才你好像不在屋里，是在翠宝哪儿？”

“当然也要告诉他。”

“这不过一时骗一骗太太。等雪芹将来自己有了儿，或者太太百年以后，让翠宝的孩归宗好了。再说，他也还不知生男生女，反正一说杏香有喜，太太心里一宽，就比什么药都用。”

“这话也不错。”曹震同意了“不过，是要得周到，别闹笑话。”

“倘或他不肯呢？”

“不是我不肯。”曹震答说：“这件事只能骗太太，瞒不住别人。我怕会有人说闲话，以为我在打什么谋产的主意。你知的，老太太很有些好东西留给雪芹的。”

“怎么办？”她也喜也忧德告诉了秋月“六个月的肚跟三个月的肚差着好多呢！”对这个假成真的喜讯，秋月也颇困扰，必经她是老姑娘，对这些事颇不在行，只有将锦儿请了来商量。

这又何劳嘱咐，锦儿加上秋月，策划的极其周密，知这件事的，除他们俩便只有双方男女当事人，一共只得六个。

“现在是不错，说杏香有了喜，太太心里一兴，比吃药都。不过只能骗个两三个月，到时候说是小产掉了，太太落得一场空喜，那比没有这回事更坏。”

“喏，”翠宝拉着锦儿的手去抚摸她的腹“这不是？”

“不会的，我有话说得他一定肯。”锦儿接着表白“我可得把话说在里，不是我不喜你的孩，你将来就知了。”

“要跟谁商量，二爷？”

果然，夫人从得知杏香“有喜”以后，心境转佳，病逝也逐渐减轻，加以开天气回，更于病有益。杏香也能善亲心，无事总是在夫人面前闲坐，想些有趣的话题，逗她破颜一笑—其实，她就不必开，夫人望着她的由棉絮日渐填的腹，心里便很踏实了。到了四月里，算起来杏香应已有六个月的了，不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变化，杏香居然真的怀了。

“是不是还装下去呢？”秋月问说：“如果装下去，等‘生’了以后，仍旧是那么大的肚

“怎么你不肯？”

“不错。”

于是她细说了她跟翠宝所谈的事。原以为曹震会极力赞成，不他听完了竟不开，大锦儿的意外。

“当然应该先让你知。”

“不会是一场空喜。”

“孩呢？”锦儿双手一拍“在那儿。”

这是常有的事，锦儿并不觉得她匪夷所思；很认真地想了一下，使劲摇着说：“不好！”“怎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