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宝听他话中，对杏香有暗示的意味，随即凑合着说：“这大概就叫好事多磨了。”

“你不喝碗粥？”翠宝问说：“是拿野鸭熬的。”

“我不饿！你们喝吧。”

“对了！看着好、顺的一件事，往往临时就会起变化。不，”曹震接着改“不是变化，是有波折。”

“我不想再喝了。”曹震推杯而起；取怀表，写开盖看了一下说“二更都过了。”

“怎么回事？”翠宝看着他上问“你穿的是谁的袍？下摆段那么一截！”

“是啊！我想也不会变化。路是不错的，不过不能一下就走到，得绕个弯，那也没法，只有耐着等。”

两人一一唱，整话都是说给杏香听的。言者有心而装作无意，最能打动听者的心，杏香在想，耐也有个限度，好事多磨会把耐都磨光！见了曹雪芹必得跟他讨一个日，耐等到那一天？

姑嫂俩都释然了“预备了宵夜。”翠宝说：“你喝着酒等芹二爷吧！”

“在镖局里等行李，”曹震大声说：“今儿真是惨不可言。”

翠宝、杏香一起迎了去；双灯照，却只得一条人影，翠宝便问“芹二爷呢？”

将宵夜的饮摆了来，翠宝伺候曹震喝酒；杏香坐在一旁，神思不属的说话，其实只注意着大门外面。但听到翠宝问起曹雪芹的亲事，她自然而然的就暂且抛却门外了。

“太太跟乌太太什么时候见面？”

“还不知。”曹震喝了酒，慢吞吞的说：“慢慢儿来！世界上凡是好事，没有不慢的。”

前所用的仆妇去开了大门，门外是曹震，他是由仲四派了两个伙计，前后打着灯笼走了来的。

“咱们喝！”翠宝跟杏香说“明儿就不好吃了。”

“刚才怕熬了粥没有人喝，可惜；这会儿只怕又嫌不够了。”翠宝问到：“如果三个人都来了，粥不够怎么办？”

“仲老四的！”曹震接着跟护送来的人劳；打发他们走了，才堂屋坐下，谈路上所遭遇的意外“魏升跟桐生，还在对付那辆车呢！行李里有要东西，雪芹要在仲四那里看着，倘或散了，还得重新捆扎，费事得很，今儿就不来了。”

于是姑嫂俩喝野鸭粥；曹震手持剔牙杖，在屋里一面踱方步，一面想心事。就这时突然听得有人叩门，杏香立刻停止咀嚼，侧耳静听；翠宝却大声唤到“吴妈，吴妈，有人叫门。”话虽没有完，曹震已经借：“我去！“随即掀帘而。

“不错，耐最要。好比走长路，没有耐，就会心浮气躁，越发走得慢了。如果有耐，本就不去想，要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反倒不知不觉地就到家了。”

“那乌都统夫人，是我们太太从小在一起的。乌二小是才女，界很；雪芹居然让她看中了。不过，这件事得要我们太太跟乌太太会了面，才能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