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却不过意，了下来，细看一看锦儿说：“你拿来这么大的神？”

“是的。”锦儿老实承认。

“怎么！”突然，她听得秋月在问“你还没有睡？”

不为了他们兄弟在盐山的那一场冲突吗？不过，曹雪芹只是心里抛不开绣的影，而曹震对绣，说是刻骨相似，亦不为过。秋月问到曹震见过张小没有，真是个“旁观者清”；看假如有个人像绣，首先会着迷的不是曹雪芹，而是曹震。这才是她失眠的主要原因。兴致思为曹雪芹觅得佳偶的满怀心，已化成忧心忡忡唯恐曹震移情别恋的顾虑。当然，她一不会忘掉曹雪芹；但在觉中，曹雪芹必非曹震的对手。这就更加可虑了。她在想，纵或一切顺利，张小成了“芹二”但亦难保曹震不胜非分之心，那以来就可能引起极大的风波，一片为曹雪芹打算的苦心，变成悔之不及的“自作孽，不可活。”算了吧，她这样对自己说；但即令没有曹雪芹牵涉在内，她仍不能消除曹震可能会邂逅张小，惹一段孽缘的隐忧。

“看他是怎么个神情？”

“勉为其难，陪一陪我。”

“那时我害了你了。我不该说那句话。”秋月又说“我劝你别多事，把我刚才说的那句话丢开吧！”

“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不！”锦儿兀自摇“住在前后街，不知那一天遇上了，我们那在这上着了迷，那劲儿可够瞧的。你想，我能放心吗？”

由此一番解劝，锦儿心里才比较踏实，但也磨到丑末寅初，方始睡着。

如此宵想心事想得睡不着，可见是件很要、也很为难的事。秋月自不免关切，看着她：“什么事？能不能告诉我？”

“你说得不错。”锦儿答说：“我真该想法让我们那，跟张小见上一面。”

秋月在后房，听不见她的声音；锦儿踌躇了一会，终于穿上小棉袄与，将“五更”上墩者的红枣、莲、薏米粥取了下来，那现成的饭碗盛了两碗，等秋月来吃。

“没有那么巧的事。就算遇上了，不见得就留神；就留了神，也不见得会想到绣；就想到像绣，也不见得着迷。”秋月又说：“人家守望门寡的闺女，他能怎么样？如果真的又胡闹，别说四老爷会他，太太也会说他。你怕什么？”

“见了面又如何？”

这下才让锦儿意识到时候恐怕不早了，看秋月起床，披着小棉袄去解手，她也跟着起，屋里很和，她连小棉袄都不穿，将灯往上一移，光焰耀起，看晶罩中的金钟，长短针都指在二字上，不由得失声叫：“丑时都过了。”

“我睡不着。”

“其实你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大家都是胡猜，渺渺茫茫，倒为这个犯上了愁，岂不太傻了吗？”

这是误会了，锦儿却不便明言，只糊糊地说：“我另外有事！”

“不行！”锦儿摇摇“我得看清楚了才能放心。”

“你有太心了！”秋月笑：“又急，芹二爷的亲事，既然已耽误了好几年了，不必急在一时。”

秋月不答，拿银匙舀了一枚红枣，送中，吐吐，慢慢吃完，才抬起问了一句：“你一直就在想这件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