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把李娘娘的事，托付了我；我又托付了给四舅。”平郡王问说：“四舅的要有个得力的帮手才好。”

这倒提醒曹頫了“似乎可用当年称密太妃的例。”他说“暂且称之为李娘娘”

曹頫接着答话，也用了“可是，”他说“苏州人还是密妃叫王娘娘，不但形诸，且还见诸奏折。”

曹頫从小便听人说过“王娘娘的娘家在苏州”有一年“王娘娘的老太太病殁”曹頫正在苏州李家客，亲看到李熙密折奏报“王娘娘之母”于某年月日病故，为之料理丧事；朱笔批示：“知了。”因此，他敢肯定地说：“王娘娘”的称呼“见诸奏折”

这两名江南佳丽，世都不坏，一个来自海宁陈家，封为勤嫔，即是果亲王胤礼的生母；另一个产自姑苏，姓王，封为密嫔，她的父亲叫王国正，是个监生，因为密嫔的关系，赏了个知县的衔，仍旧住在苏州，生活由李熙照料。

“你是说通声？”平郡王说“通声在粮台上的名誉不太好，四舅可得好好一他。”

“是！雪芹资质不坏，不过，气浮动不定。所以这一回，我决定把他带在边，请郡王上陈太福晋，放心好了。”

“是李舅太爷的奏折。”

“喔，是怎么样的一句话。”

“我知。不过，实在是无人可以托付这一间不足为外人的大事。”平郡王想了一下说“你不善言辞就带一个善于言辞的人去。到了河，相度地形，为圣母另建新居，规制不易崇闳，装修务必妥适，为皇上略申奉养之意。至于另外有一句很要的话，如何婉转上陈圣母，可得要四舅好好费一番心思了。”

曹頫正襟危坐的听完，以平静而缓慢的声音答说；“这应该不是一件说不通的事，而且话也不难说。”

平郡王，想了一下说：“这一层慢慢再想吧，或许有往例可援，亦未可知。”

“是！”“可是，京里从没有人把密妃叫成王娘娘。”

“对了！”平郡王仿佛突然被提醒了似的，”从我回来以后，还没有见到过雪芹，他在那儿当差？”

平郡王，表示会给他答复，但却踌躇久久，方始将曹頫邀近来，促膝密谈。“现在的皇太后，很不好，在世的日也有限了。恂郡王替皇上策划，定了一条李代桃僵之计；将来让圣母当今皇太后的缺。”平郡王停了一下又说：“当今皇太后母家，失一后，得一后，何乐不为？一定可以说得通，关键是圣母的行迹要隐秘，将来才能神不知、鬼不觉，顺理成章地成为太后。否则天下观瞻所系，事情就办不成了。”

“是！”曹頫很郑重的答应着，稍停一下又说“我还想把雪芹带去历练历练。”

“是——？”

这确实是难，而且是以前所没有的；因为在嗣皇帝未继位以前，从没有人谈过他的生母，当然也就没有谈如何称呼的难题。自八月二十三以后，不只是谁叫开的，称之为“圣母”这是个很恰当但非直接的称谓；当着“圣母”的面，该如何叫法，确实需要好好斟酌。

“用太后的尊称，当然也未尝不可，不过太后有太后的仪制，仅有尊称，并无其他尊礼太后之，忒嫌亵渎，大非所宜。”

“我在皇上面前，保举四舅，到河就是这件差使。”

“你有把握吗？”平郡王显得有些诧异。因为曹頫并不善于辞令，居然有毫不在乎的表示，是不是未曾了解其中的难？不能不作此一问。

“李舅太爷”指李熙。当康熙四十二年，圣祖第五次南巡时，适逢五旬万寿；早年所纳妃嫔，皆中年，生成长，不但皆有爵位，而且都以娶妇生；这些了祖母的妃嫔，圣祖不便再让她们在左右服侍，供贴奔走之役。

“实。”曹頫仍是很从容的神态“不过有一层难，见了面称呼如何？”

“他书读得怎么样？”平郡王很关切地问“太福晋常跟我提，说老太太在九泉之下，不放心的就是二舅的这个遗腹，要我格外留心，好好提他。我不知他能什么，再说，”他迟疑了一会，很吃力得说“朝廷的名，也不是我可以滥给的。四舅，你说是不是？”

“在武英殿御书”

“这，”曹頫顿觉双肩负荷不胜“郡王实在是太抬举我了。郡王知的，我不善于言辞。”

“喔，”平郡王问说：“是怎么个例，我倒记不太清楚了。密太妃娘家不是姓王吗？”

“我，”曹頫答说：“我只有带我侄去。”

平郡王也知，当时江南对后妃眷，还沿用宋明以来的称谓，唤作“娘娘”；与北方用官称；或者旗人称“主”都不同。所以同意了曹頫的建议。

平郡王被难住了，只能反问：“四舅，你看呢？似乎还不能用太后的尊称吧？”

于是作为皇家臣仆的江宁织造李熙，为了“孝敬”主，了两名江南佳丽，替代那些四十以上的妃嫔，照料力未衰的圣祖；这与前朝佞臣之献媚主以固的情形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