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牛’出自《易经·说卦传》。”
尹继善喜动颜色,说道:“好!你这位博学鸿儒我没有白推荐——你们两位读过他的《铜鼓赋》么?我觉得序文写得比正文还见颜色——”因款款而诵,声如琅玉按节清吟:
盖闻宝以德兴,玉磐收之建武;物因人至,龙泉佩自张华。况夫鸡娄名文,密须神器,虽陶镕于丹灶,已藏迹于青洪。铜鼓者,汉伏波征交趾之所铸,而武侯擒孟获之所遗也。然而代远年湮。星移物换,商山宛在,谁能复听鸣钟?泗水依然,不复再擎古鼎。此皆神灵呵护,必待传人;而亦德政薰蒸,始邀瑞物。大中丞金老先生三江沐德,百粤铭仁。福云随银翁俱青,甘雨共金船并紫。于是耕夫前获,渔父复收…目览手披,丹砂璀璨;心移神注,紫蔼辉煌。因思雀篆鸡碑,久费书生探访;何幸《聊苍》《洞历》,忽为文士观瞻…
尹继善背得兴起,接着又诵正文:
…祖龙失玉于青城,宝玺不传于吴井,玉杯伪设于汉廷…大学鼓中,昌黎未咏;青荒石外,山海无经。固与玉牒金泥,共闷珍奇于天府;直勒商盘周鼎,永为明德之香馨!
背毕呵呵一笑,说道:“这是晓岚公昨日随廷寄文书给我寄来的。我辈读书人,得此绝妙好辞,焉有不快心之理?金公,这赋是江南送呈《四库》编辑首选之篇,‘大中丞金老先生’不就是你么?‘三江沐德,百粤铭仁’八字考语你还不知足?”
正说得高兴,一个小厮走来,向四人一躬,对刘墉道:“老中堂见过了人,叫刘老爷过去说话呢!”刘墉忙起身,恭敬答应一声“是!”向三人一揖而辞,匆匆去了。
“他要挨延清中堂训斥了。”金鉷望着刘墉渐渐消失在夜幕中的背影,缓缓说道:“他在裤子裆拆字打卦出了名儿,老爷子不高兴。今儿上午见面,有几个官儿夸说‘城东毛先儿’,我在旁看着他已经脸上变色。晚上就叫了来了。”袁枚因将自己去见刘墉时的情形说了,又道:“我原本作游戏问的,是我舅父一个小星,今日才报来的信殁了,他竟拆得和信里说的一模一样!他是来办案子的,拆字出名儿,挨训理所当然。”金鉷太息一声,说道:“挨训斥谁不挨训?比如说征集图书,征集不上来,四库馆的咨文指鼻子骂‘该督所为何事?乃如此怠忽!’征来赶紧呈去,又说‘书中多有违碍语,因何居然不加筛剔?’我这不是民间所说的风箱里头的老鼠么?”
尹继善扑嗤一笑,说道:“不错——我们都是鼠辈!老百姓说我们是‘硕鼠’——大老鼠,上头看我们是小老鼠而已——不过,纪昀是断不会说这话的,他是只老油猫。四库馆里新选进去的修撰,正在得意,又有权又有势,就‘该督该督’地训斥我们——征书的事我是不敢再敷衍了,你们看看这个。”一边说,一边从袖中抽出一本册子丢了桌上“——四库馆检查红本处抄送给我的。第十批应销毁书目档,共是五十一种。”
袁枚忙捧起来递给金鉷,金鉷笑道:“这是你江宁县的差使,叫你来就为这个。你先看吧,我到北京有的看呢!”袁枚便审视那书目,封面上血红朱砂写着《应销毁书目总档之十》,展开看,上面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