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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破ju案刘墉潜金陵怒kou孽天霸闹(2/6)

巷在莫愁湖东北虎踞关一带。名字难听,地方也破烂,一都是历年逃荒落脚南京的饥民。一片窝棚草屋,甚至用秫秸秆儿搭起的人字形的“瓜窝”歪七扭八横竖不一地“卧”在街旁。师徒三人坐骡车走了足一个时辰才到,却不直抵宿,老远在巷便下车付资步行街。

“馄饨馄饨——老城隍庙的烧煎包加锅贴儿…好吃不贵罗…”

微弱的月光下,各羊角灯、气死风灯,红黄绿西瓜灯闪烁不动,长江和秦淮河中火一样移的河灯,家家窗上阶前门摆着的盂兰灯,有的像放焰一样灿烂,有的像夏夜中的萤、坟地里的鬼火般闪烁不定。一行三人,在光怪陆离的月下,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但见长衫的、短褐的、满珠光宝气的、破衣烂衫甚至骨瘦如柴打着赤膊、满手污垢发蓬的乞丐,有的地方挤挤捱捱,有的地方稀稀落落,加着鸣犬吠蝈蝈叫、女们拉客打情卖俏声、茶楼饭馆伙计接客送菜的尖嗓门儿…扰攘成一片,不一会,黄天霸已是不知东西南北了,因笑谓黄富光:“也真亏了你们,在南京也能寻这么个宝地——这是鬼市嘛!”

“——哎!宝刀宝刀——祖传破家卖了!得过、杀狗不见血——”

黄天霸一听便知,说的是《刘延清夜断曹诛刘康》一段,不禁微微一笑。跟着贾富黄富光在竹椅杂错的隙间往里挤,便见

黄天霸听了默不言声,贾富以下的十三太保,有的原是绿林剪径的刀客,有的是市井无赖梁上君、赌场屑小之徒,只懂得鸣狗盗、坑蒙拐骗,风好放火月黑杀人夜,能说这大的理,肯定已见过了刘墉、听了刘墉的训诲。他心里一阵轻松,微微一笑,加快了步

黄天霸边走边听,若有所思地左右张望着,有心不在焉,听见说“到了!”这才收回神来,看那客栈时,一都是平瓦房,东边一带矮墙敞着大车门。满地都是淆的车辗辙骡蹄迹,里边似乎是存货库房和饮喂牲的厩房;挨着厩房库院,又一大四合院,却是南北两。老茂客栈正门是沿街铺板门面,三级石阶一溜去,足有六丈开阔,一律敞着,里边竟有小戏院来大,房梁下支着六间摆满了安乐椅茶桌。满屋的茶客有的绫罗缠,有的布衣葛袍,烟的,嗑瓜吃芝麻糖的,下棋的、说笑打诨的嘈杂成一片。烟气雾间卖冰糖葫芦的扛着架、卖巧果酥饼油条麻的侉着篮在人群中串来串去。嗡嗡蝇蝇的人声中还夹着个说书的,嗓门却是甚亮:

刘延清老大人接到刘康请柬,知筵无好筵,转念一想——刘康毒杀贺台并无实据,他现是德州知府,和我是一样的品级呀!倘若不去,一来于礼不合,二则是怕刘康贼起疑,反为不。罢罢罢,不焉得虎?你德州府就是龙潭虎,老夫也要闯一闯了…

“北京鸭张的内画烟壶!识货的您来——有一个假的砸我摊!”

“爹别小瞧了这地块——去去!”黄富光推开了两个来拉黄天霸的野,压低了嗓门儿:“五方杂三教九都在这里轧码呢!这里有的是阔主儿——您瞧那座戏园,别说秦淮河的香君楼,就是北京的禄庆堂,有这么金装玉裹的么?您瞧那边的关帝庙,挨边的就是山陕会馆,会馆北边亮成一片的是慈航庵——观音菩萨的场,全都一崭儿新——这就是咱们住的老茂客栈了…”

“挂浆手炉,儿——十姨庙里货真价实!”

“金回回的膏药罗,跌打损伤腰疼酸脓疖疤疮…”

此时已近戌中时牌,天是早已夜黑定了,一黄得疾病人脸似的月亮,周匝起着风,将迷蒙不清的月光洒落下来。黄天霸跟着他们,一脚低一脚走在凸凹不平的街上,像了迷魂阵一样,一会向北,又拐东,一会儿踅西,又转向南,但见一街两行到都是地摊,江湖卖药的、卖古董的、卖雨石的、卖旧书旧画旧碑帖的,什么烟料、玉、雕镂蝈蝈葫芦、唱本、盆景的…甚至还有卖狗的,杂喧闹此起彼伏吆喝成一片:

尽蒿草扫田庄,万姓仰天哭声恸,惊动慈悲九娘,乘风驾云上九霄,拜奏王母并玉皇,此城善男信女多,恳请雷火赦昆岗。遂以风劫换蝗劫,舍去观旧庙堂。积善积恶皆有报,难逃天数真茫茫…’还有许多童谣,大抵也是白莲教里的切俚词——所以袁枚亲审这案,也有个以正压邪的意思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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