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慢条斯理，正在字斟句酌谈案，恒已摇着扇来。见他二人打袖提袍的还要行礼，恒不耐烦他说：“免了吧！什么要事半夜三更的来搅？”

一提“亏空”二字，恒却败了兴，那活儿就地了。氏兀自不放，任怎的摆，把玩总不中用，只好叹气下来，埋怨：“这是我不给你，还是你不给我？到要关就兵败如山倒，得面条儿似的了——都是那几个狼辰小蹄，把你给掏空了…”恒心里想着“亏空”又不知尉迟近贤忠臣有什么要事，却不便说破了。见氏着衣理鬓，一脸不快，也笑着着衣起，扳着她肩：“没听我跟你说三言二拍里的话‘特到那要关，它就…’回我跟你说原故，你就明白了。宋宗正那事儿，一听‘金兵来了’，吓得就此终生痿呢——我先去办正经事，回再与你大战三百回合！，”说罢便走。氏笑啐一，冲他背影说“一会儿再来——听着了？”

恒“嗯”了一声，自坐了安乐椅上，端杯着凉茶，听尉迟近贤从到尾详述案情，一时蹙眉，一时微微摇首，一时却又面微笑，直到听完也没吱一声。许久才叹息一声，说：“像煞了鼓儿词里的英雄救人。这个海兰察我认识——面儿上瞧着嬉笑脸，其实是侠肝义胆，有心思有胆量的豪杰！”

“丫们…”

“不怕。”

“卑职是为朝廷通缉的那个逃将海兰察来的。”尉迟近贤陪笑“他今日在漕运码连杀六人，还有三个重伤正在救治。地方上了这么大案，又在漕运重地，不能不来禀七爷一声。”忠臣躬说：“全城都轰动了！大清开国以来，德州这么大案还是一回。”

“太了才好呢，”恒对着她耳边悄悄说：“这么着一丝不挂，浑是汗，光溜溜地，全都舒…但…你手把着，当心错…忘了上回，咱两个洗澡，浑打了香胰…嘻…”那婆娘由着他狼了一阵，越发兴，一阵眩添夹足缠，吁喋狼着，忽然一个翻在上，将他压得的，自在上面急速纵送，颤声说：“好我的亲爹亲哥哥哩…这回可填足了我的亏空了…”

这笔钱太诱人了。无可寻，无帐可查，落到谁手里就是谁的。只是要封住海兰察的却不是一件易事。两个人都是宦海里躺惯了浑的，都存了杀人灭的心，却都不说破。只说案名目。倘若“逃将”罪名，要缴审理，但如民事刑杀万清数人，可以就地动刑审谳，多一个“用刑不当”就可置海兰察于死地。

十万！恒倏地一颤。他立刻明白了二人来意：想就地刑讯杀人灭，黑吞了这笔钱。为自己功名，起这样的心，太可怕了。但这笔银对他也有十分诱力，他玩女人欠的风债，是从盐务厘金里挪来的，一样也是亏空。十万银腾挪来，至少也得孝敬他四五万，立时就无债一轻。恒位，朝廷内幕知得多。乾隆整日风

“那——你们有什么打算？”恒似乎漫不经心，把玩着那只镂金钩瓷茶杯，问：“听起来，似乎你们想杀人犯就地审理？”尉迟近贤生怕这位国舅爷说“钦犯”二字，因笑：“他的海捕文书是兵发下来的，也不过就是捕拿而已。主罪既在德州，例应该在德州审定，上奏朝廷置。”

他这样赞赏，尉迟近贤和忠臣不禁对望一。忠臣：“他确是聪明。当着万人的面自报分。我们就不能轻易刑审了…不过，他是两重案犯，原来‘逃将’是主案，现在又犯白日凶杀大案。似乎重于前案，不知该如何料理？”

“听见了！”恒答应着，匆匆去了。

“那你也脱光。”

然眉蹩山秋，万风情婉然，不由得也就上火，嬉笑：“来放放烦恼！——你不要又是在怀里一就脱逃去的吧？”便也脱衣服。

尉迟近贤和忠臣在司使衙门说话商议，也正在犯愁。内廷有信儿，要派刘墉来查忠臣贩瓷倒腾库银。其实这买卖是他两个合伙作的。从山东藩库借五万，恒叫他们写借七万的条据，坐地白收两万银，如今山东布政使连连派人，许他的一万利息宁可不要了，立地派人要到济南查帐，钱度那一关无法打通，这笔钱立时就网包馅儿，而且一牵就是一大串。这些事早已禀了恒，却没讨个正经主意。两个人都觉得海兰察上这十万银，哪怕能挪借过来半年，一切都可应付裕如。这笔钱叫人红，却又觉得手。万一兜去“侵吞军饷”四字罪名就足送他们同赴西市。

忠臣在旁听得发急，这位府台太绕弯了——因哈腰禀：“他的案还不止这一件，他上还带着十万两银票，不明不白的，将来刑知问起来，不好回话。他是已被革掉军职的，其实分是匹夫百姓，在德州一下杀了这么多人，如果不审，省里也说不过去。”

“不会。”申氏嫣然笑“有时那样，是怕你…吃饱了不想家。”

“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