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听了心里一，他在上书房见过收缴上来的卷秩浩繁的白莲教各派传教书，随便翻翻，都是些俚俗不堪的话。对于“观音变小童”这句话自何经何卷，已了无记忆，反正肯定在白莲教经卷中。见他考问，心里一急，憋一句：“贼、耳贼、鼻贼、贼、贼、意贼为六贼，真空老祖传我无字经！”

“你是飘总峰师弟！”山蚤似乎吃了一惊，略一怔又揖手问：“说破无生活，决定往西方？”

那三个人都是老江湖，见事情有异，早已全心戒备，呼哨一声一齐向后退。无奈傅恒人多，四周已围得铁桶一般，众人吆呼着蜂拥而上，一个回合手，两个大个已被倒在地，中却寻不到山蚤。满院搜索时，却听正殿屋脊上一阵尖厉的怪笑，喋喋之声如夜半鸱号，笑得众人心里发疹，抬看时，依稀是山蚤蹲在兽边。山蚤笑着：“凭你们这稀松本事，敢来黑查山闯地面？等我们飘爷擒住那个鸟傅恒再和你们算账！我这两个兄弟且留下，要当客敬，死一个换十个！”说着手一扬，寂然无声而去。傅恒觉得肩胛上一麻，用手摸时，粘乎乎不知甚么，凑近火把一看，却是血。旁边廖清阁惊呼一声：“六爷，您受伤了！”

“拿下！”傅恒见已馅。“噌”地剑在手，大喝一声“一个也不要放走了！”

“六爷。”李侍尧的声音发颤，似乎有惊惧不安地说：“我们小看了飘。他打临县是假的，是要诱代州雁门关兵，中途设伏袭击官军！”傅恒被风得打了个寒颤，良久才问：“何以见得呢？”李侍尧：“方才一见面，刘长就说恶虎滩。还以为我们是飘调请增援的匪徒。那恶虎滩挨着白石沟，地势凶险，又是雁门关到黑查山必经之路…”

“你的切大有病：一会儿大似佛，一会儿小似鬼！一会儿是正教，一会儿是白教——你他妈到底是什么人，哪个教？”

“放！”山蚤怒喝“哪有这个说？来路不明，我们飘总怎么会收你们？——我们走！”

这诗傅恒倒记得清，立即对上“开见佛悟无生，悟取无生归去来！”那山蚤执礼更恭，放低了声音，似乎顿了片刻，又问：“前思后想难杀我，不知无极几时生。了天不打，儿女可曾回家中？”傅恒听了顿觉茫然，搜索着记忆回答：“有表有疏径直过，有牌有号神不拣…万神归家誓有状，过关乘雾上云盘。见佛答上莲宗号，同转八十一万年！”他自谓这诗对得还算得。不料话音刚落，山蚤改变了气，恶狠狠：

童，见五云中柬帖，菩萨拈起展开，许多无生默话！”

他话未说完，傅恒已经悚然惊悟。临发时，他和李侍尧看图志，李侍尧曾说：“幸而飘只是小贼，兵力要大的话，中途设伏，范杰他们可就要吃大亏了。”恶虎滩地势虽没有见过，但听这个名字，就够人心悸的了。傅恒思量着，说：“临县是个诱饵。飘的人都在白石

“连山爷都不知？”刘三和殷长都抬起。刘三惊异地望着傅恒，又打量了半日周围的人，突然惊：“他们服这么齐整，象是他妈的官军！”殷长却：“官军哪来这人？飘祖爷会算计错了？”因离得近，傅恒看见殷长秃得寸草不生的，加上一嘴大牙，傻乎乎的。正要再问，边站着的李侍尧轻轻扯了扯傅恒后襟。傅恒会意，一边吩咐廖清阁：“好生问他，防着他是勾结朝廷官员的细。”心里暗笑着跟李侍尧过来，在西北角一片长满蒿草的空场上站定了，傅恒笑：“你今晚怎么了？一句话也不说，沉沉的只是神！”

“老是白莲教！”

“不妨事。”傅恒小心从肩上摘下暗观看，却是一只铁蒺藜，挤伤看血，颜鲜红，并无异样，知镖上没有喂毒。一气松下来，傅恒才觉得钻心疼痛。当着这许多众，他只好咬着牙忍着疼痛。若无其事地扔了铁蒺藜，由随军医官包扎着，问那黑大个：“你在驮驮峰上是个什么位份？叫什么名字？他呢？”

黑大个哼了一声，说：“我叫刘三。他叫殷长。都是山爷的亲随！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傅恒这才知不过是捉了两个小喽罗，心里一阵失望，又问：“山蚤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