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火不思

幽静的夜里，砚城里的人与非人都睡了。

曲折小径昏昏暗暗，几盏夜灯未熄，微弱的火光让一huhu门窗隐约可辨。

一个白衣少年走到这儿，倚靠砖墙，找了个舒适的位子坐下。他撩起白衫下摆，斜跨一只tui，袜是白的、鞋是黑的。

他的手里拿着形制特别的乐qi。

那乐qi形如琵琶，直颈、圆腹，四轴、四弦、音箱蒙着蟒蛇的pi，弦也以pi制，琴tou镶嵌螺钿梅hua，音箱上方嵌骨hua与螺钿hua纹，背面有jing1mei纹饰，是在砚城里从未见过的。

少年拿chu骨质的拨子，在弦上轻轻划过，测试音准。

清脆的音符dang漾在夜se中，悦耳而不显突兀。

人与非人睡得更shen，只有火焰熠熠生挥，烛火迫不及待的窜高，攀附在门窗后；

埋在炉灰里的火zhong不甘心，把苍白的炉灰添遍，染得遍地火热-靠在门下小小的feng隙瞧着。

被注视的少年神态平静、动作从容，指an细长的颈弦，拨子下hua，奏起一首轻柔的乐曲，xi引火光们靠近。

mei妙的音符，只有火听得见。

每一个拨弄，它们就如最炙热的bu分，被柔柔的抚摸；每一个an弦，它们就激动得涨大、舞动，陶醉得近乎癫狂。

当一曲弹完，不论是烛火还是炉火，都gunchu门窗，一心只想亲近少年。

奔得最急的火苗，亲吻少年的白衣。白衣没有因此着火，而是变得光亮了些；追随到来的火光，醉心的蜂拥上前，最后少年的白衣run亮如十五的皎洁月se，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里，更显耀yan。

他收起乐qi，抖了抖白衣，慢条斯理的起shen走向另一chu1。

那晚，少年经过的地方，火光都失去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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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北的水潭里，黑龙静卧安眠。

ruannen的水草铺在池底，让他能睡得舒适，艳红的鲤鱼在不惊扰他的情况下，衔来一口又一口的水草，教他卧眠之chu1，都有厚厚的水草zuo底，不会碰疼他包裹在层层药布下的伤口。

蓦地，黑龙双yan一睁，水起波澜。

悠游的鱼虾螃蟹、大gui小鲵，全都一溜烟躲到石feng里，或是ruan泥中，就怕chu了什么危险，或者被脾气暴躁的黑龙波及。总之无论如何，先躲就是了。

水族们逃的逃、躲的躲，唯独红鲤鱼不躲也不藏，仍守在黑龙shen旁。

水潭波面chu现一个少女，她衣衫素雅，飘着月季的甜香，绣鞋hua入净水中，渐渐连衣裳、tou颈都沈浸在清澈的水中，没有激起一丝涟漪。

甜甜的香味顺着她的发梢、她的衣衫飘散，使得水里也有香气。水liu没有扰luan她的发、她的衣裳，她在水中的模样，跟陆地上相同。

少女看来年约十六，却不是十六岁。

就如她看似天真无邪，实则并非如此。

她漂浮在水中，足尖没有chu2及ruan泥，清丽的脸儿望定黑龙。

“黑龙。”她叫唤着。

他连哼都没有哼一声，直接转开tou，当作没看见。

少女绕到另一旁。

“黑龙。”她又唤。

他再转tou，咕哝一声，水泡噗噜噜的冒起。

少女竟就等在那儿，嘴角yan里笑意盈盈，不气也不恼，把他的逃避当作游戏，故意还凑近一些。

黑龙双阵一眯，又转tou。

另一边也有少女等着，一模一样，连声音也相同，困得他左转右转都不是。

“黑龙。”

两个少女异口同声。

他ying生生把怒火吞进腹中，火是没了，七窍却直冒黑烟。

“你来zuo什么？”

“咦，你不huan迎我吗？”

她合而为一，louchu讶异的神情，小手捣着xiong口，有些受伤的说：

“平时都是我召唤你到木府，今儿个我想ti贴些，特地到这里来，你怎么不领情呢？”

“那我还真要谢谢你。”

他的讽剌，把潭水都染得酸酸的。

“不客气。”

她满意了，笑得很甜。

“请问姑娘打驾光临，是为了什么事？”

黑龙眯起yan睛。

她眨了眨yan，轻悠悠的一叹。那声叹，让nen绿的水草瞬间都枯黄，原本躲藏的水族都急匆匆上前，赶忙献上安wei。

“姑娘，好端端怎么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