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人羡慕你呐，一个月小一万块钱拿着，潇洒呀。”

“官场上的事儿，你多少也知儿。”也不知憋了多长时间，宋乐天终于开了，他跟我说了这么多年以及这么多年以前都发生了什么。他说这么大的事儿他不能跟我说，不是他不信我，我万一不小心去一丁儿，他爸就没命了。他说的跟我猜得一摸一样――

他在时刻准备着以一桩政治婚姻换他爸的安全。“我知你在想什么，你在想咱俩熬到我爸下来就能熬到儿了，我再怎么着也不应该那么绝情，是不是？”

“这事儿闹得太大了，刘伟太无法无天了，没人拦得住，我要是能帮，我就帮了，荆盈，我尽力了，尽力了啊，不行…不行啊！”宋乐天伏在桌上哭了，我看着心里“突”地一疼。

“还记着我问过你么？如果我能给你一个你可以原谅的理由，你会不会重新选择？”宋乐天前所未有地无比期待地望着我的睛，我再次无可逃。

“我好一阵没上这儿来了，一儿也没变。”宋乐天说，抬看了看天板。“学生换了，可能跟咱们那时候一样，无忧无虑的。”

“不请假啊？回再把你开除咯！”宋乐天不搭理我，把我拽到门打车就奔理工去了。儿上我说他：“大儿儿非打车嘛呀？你有钱呐？”宋乐天本不理我，就跟司机说让他快儿。那才多远呐？十分钟就到了，今儿这司机没跟我们犯贫，我觉着新鲜的，可能是儿太近的缘故，他没来得及犯贫就到了。

其实我比宋乐天还慌张，因为这次来，我都不知自己到底怎么想的，我不知我究竟想什么决定。可我始终记得刘海波到机场送我的那表情，那是一生离死别却不能表现来的苦涩表情。就算我是石人也会动容，何况我不是石人。

宋乐天看着我，我这才发现他睛里全是血丝。“中央要查了，没人拦得住，我也帮不上忙了，怎么着，看我爸的造化吧…”宋乐天似乎垮了，最后这句话若不是我仔细听，本听不清楚。

“你怎么知的？”坐在“学居”里，宋乐天第一句话就是这。

我是吃了一惊的，宋乐天居然能这么泰然，他明知他们老爷要事儿啊！那可是死罪啊！他怎么就能睁睁看着他爸死呢？他那么孝顺一人，他爸就这么去了，他不得神失常了？这件事肯定是宋乐天通过刘星从“咱舅”嘴里知的，要不然在北京没人能这么神通广大。

“知还问！”我白了他一。

他原来知他爸最多一年肯定事，所以他打算让我等着他。那是生他养他的父亲，换是我，我也绝不可能睁睁看着父亲被捕而顾着自己的风雪月，他就要看着他父亲伏法，他帮不上忙。我曾想宋老爷为什么不能像小东一样跑路，宋乐天苦涩异常地说：“小东是个打手，我爸是市委副书记，跑？往哪儿跑啊？！”我无法想象一个以父母为天为地的人面对这样的情况会痛苦成什么样。我这不是原谅宋乐天，我是理解他、谅他。如果他没有了父亲，再失去我，那么他就什么都没有了。而我，该何选择呢？

我苦笑，摇摇。

“你犯什么急呀？我又不能说去！”我有不悦，宋乐天也闭上了嘴。“宋乐天，今儿这事儿我都知了，你倒是给我说说明白吧，这么些事儿，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告诉你吧，这事儿是没期限的，退下来了人家该查你还是查你，所以我本没把握。我要是让你等着我，万一我爸有事儿，我跟别人结婚了，那我能对得起你么？那是我爸，我能盼着他事儿？”宋乐天说着双手掩面，长长呼了一气来“荆盈啊，谁也不能怪，命啊！”“你觉着刘伟差不多了？”

宋乐天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拽着我的胳膊把我往外拉。

我跟宋乐天说：“我知你们家老爷跟刘伟什么关系了，咱俩上学居，怀怀旧，顺便儿听你讲讲故事。用请假么？”

“我也就是别人看着好。你呢？”

闷呐，一大堆事儿等着我呐，先走了，回给我打电话。”说完他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