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市集上用过饭,天渐渐黑了。刘望镛担心言萝的毒,几番催促她回去,她却执意不肯。
“十五,是不是要放花灯赏月的?”言萝问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我从没见过这般景象。”
刘望镛笑了:“那是元夕,今天是十五,哪有花可看?”
“那‘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总可以吧?”言萝指着人群中对对男女“他们看来很快乐呢。”
人群中忽地一阵骚动,一男子清朗声音响起:“谧儿,今夜月色真好,我吹支曲子给你听好不好?”
言萝翻了个白眼:“这家伙还是这么‘目中无人’,大庭广众下卿卿我我。”
箫声清扬,一支曲子被张子尘吹得甜蜜无比,让人听了不觉脸红心跳。言萝怕被他二人看到,向反向走了几步,刘望镛跟在她身后。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言萝忽地回眸一笑,月华似水,照得她眼中明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刘望镛怔怔立着,灯火阑珊,他与她视线相接,竟不知今夕何夕。
“既已寻到,为何还要待年华空掷?”言萝笑着,向后倒下“我寻了千年,等了千年,可你等的,为什么不是我…”
“言萝!”依稀中,言萝听到一声惊叫,然后便是一双手臂紧紧抱住她,不加迟疑地,抱紧她。
是他么?这样抱着她的人,是他么?这样的小心翼翼,这样的温柔,是他么?
“风,风…”言萝叫道“风,你知道吗,我有多希望我是她阿…可我…只是言萝…”
她听到一声叹息,然后唇上轻轻掠过什么,轻柔而带着无尽宠爱。她绽出一个笑,沉沉睡去。
朦胧中似乎听到泓宿的声音,然后全身笼在一股热流之下,心似乎要炸开般,疼痛难忍。她咬紧牙,怎样都不让泪流出,全身力气似乎都集中在心之一处。
忽地“砰”一声,心中什么炸开了,疼痛俱去,四肢轻飘飘的,意识模糊中,却听到了两个声音在争论。
“泓兄,我该走了。”
“怎么你这就要走?你不是要带着小萝闯江湖吗?”
“江湖…那不再是我的世界,我一直想挣脱束缚去四海游荡,但事实上…我已无法回到我的少年时。而江湖,不过是一个梦。我要回我该去的地方。
““那小萝怎么办?我本来以为可以有一个人让她忘记往事,结果…”
“她忘得掉吗?”
“忘不掉也要忘…这世上谁不是在忘却中活下来的?再多山盟海誓,还不是虚妄一堆!”
“那你怎么没忘了曲夫人?”
“…”“泓兄,你我都很清楚,言萝只是情场失意而已,她爱得深,总有一天她也是要回去的。”
“情场失意…哪有那么简单…也罢,她想怎样随她去吧,但你现在可不能走,要走,也得她醒来之后!”
“…”“怎么?怕她醒来之后走不了了是吗?”
“泓兄莫要玩笑,我本也放心不下她,待她醒来再告辞,我也心安些。”
“那你先守着她吧,我解印解得半点力皆无,我要去休息一下。”
“泓兄放心。”
星光微曙,言萝睁开眼。床边坐着的是刘望镛,见她醒来,笑道:“泓兄已将你身上毒驱尽,你以后不用再‘西子捧心’了。”
言萝噗哧一笑:“我那是东施效颦,西施见了非气死不可。”
“西施当然会气死,她哪里有你的相貌?”刘望镛道。
“刘大哥你又来笑我。”言萝神色微微扭捏“对了,泓哥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