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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
下晚自习后,因为去语文教研组的缘故,回到教室时,偌大教室居然只余张怿一个人。
灯灭了几盏,只有他touding上方的一行灯,散发chu白se寒冷的光。
他的面前放了几本书、几个笔记本,他僵ying的表情在白se灯光里雕刻chu生ying的脸bu线条。仍然是shen蓝se制服,仍然是扣子系到第一颗,仍然是在左xiong前佩dai闪亮的校徽。
仍然是我熟悉的样子,几乎令我以为:时光停滞不前,一切都从未发生过。
然而,幻象终究要打破。
就在我收拾好书包准备chu门的时候,他突然三步并作两步挡在我面前。
讲台边,狭窄通dao上,他站在那里,目光凌厉而不悦。
他瞪着yan,过很久,不说话。我静静抬tou看他,第一次那么大胆而认真地凝视他的面容:端正而清晰的五官,略略泛白的肤se,眸子shen而黑,像一潭不liu动的水。
仍旧是好看的少年呐。
可是真是瘦了,颧骨高了一点,hou结显得更加突chu,瘦得让人心疼。
“吃晚饭了吗?”奇怪的是,我的声音比想象中更温和。
他愣住了。
“胃不好,就an时吃饭,不要喝凉水。”我那么努力,才可以让话语中不要包han太多的gan情se彩。
他的目光一瞬间就ruan下去了。
“为什么要把我送的礼wu捐掉?”他的声音,刻板的、僵ying的、凝结的。
“是旧东西了,送给孩子们废wu利用吧,他们会喜huan的。”
“是生日礼wu,不是废wu。”他的声音突然愤怒而冰冷。
我抬tou,几乎可以看见他每一点表情的变化。仔细看,可以在那双眸子中看见自己。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敢于正视yan前这个人的表情与模样?
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一方面心里有细微的痛,另一方面又gan觉怜惜与宽容?
我自己都无法得chu答案。
我转shen想要离开。可是,就在那一刹那,他突然伸chu手扯住我的衣袖:“陶滢,你还没原谅我吗?”
我愣一下,他声音里的那些失望和苦恼太明显了,我想应该不是我耳朵坏掉了吧?
我扭tou直直地注视他,我们的目光在寂静的教室中相撞,我甚至可以gan受到我yan里的那些慌luan,我还可以gan觉到在我的声音里有那么多刻意被qiang调的冷漠疏远、事不关己…
我的hou咙好像堵住了,什么都回答不chu来。
也不知dao过了多久我才可以说话:“张怿,你zuo过什么需要我原谅的事情吗?”
时间瞬间凝固了。
在那时候,真的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了!
只有张怿的愕然与张口结she2,他的手从我袖子上hua下,无力地垂落。
我从他shen边走过,他没有避让。我甚至能gan觉到当我的左手碰到他的左手的刹那,沁入骨髓的凉——我的每一个mao孔,似乎也随之变得冰凉。
走chu几步我回tou看,还可以看见他站在讲台边,一动不动。
我终于还是转tou离开。直到走远了,才gan觉到,不知什么时候脸上已是shi漉漉的一片。我在心里骂自己没用,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yan泪。
那天晚上我在日记里终于提到了他的名字。
这么多天以来,我都下意识地不肯提他,可是这一天,情不自禁的时候,他的名字终于还是chu现在我的日记本上。
我在日记里对他说:张怿,其实,那是我收到过的最mei好的生日礼wu;张怿,其实,我很舍不得把它捐掉;张怿,其实,我以为我已经可以不在乎你;张怿,其实,我曾经真的、真的,很喜huan你…
写到这里的时候,我隐约看见有什么把纸洇shi了。字迹扩散开来,变成模糊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