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接下来的日子，是无尽的恐慌。

现慌来自生活的不安定。

生活的不安定则来自无法自给自足。

简单地说，就是没钱啦!

除非找到工作，否则钱从哪里来？

而工作真的不好找。

应该是说，如果我要找正式的、朝九晚五的、坐办公桌的、轻松的、高薪的工作——门儿都没有。

“大学没毕业？对不起，我们要大学毕业的。”

“没有经验？好吧，回去等侯通知。”

“我们已经找到人啦，下回讲早。”

碰了一鼻子灰，我总算认清了社会的残酷，我这个落难公主该面对现实了吧!

这可怎么办才好？

shen边的钱快用光了，歆杰天天跟我要钱hua，要不到就发脾气，我也知dao“由奢入俭难”，可是我也不好过呀，我买了条吐司，足足吃了两天，差点没反胃吐chu来。

我知dao“开源”的困难，所以只能够尽量“节liu”了。公车一段票十五元，对以前的我来说绝对是不屑一顾的；现在呢？到西门可应征工作，我会提早在分段点前一站下车，再用走的过去，就为了省一段十五元的票钱。

一向以轿车代步的我，怎么学会搭公车、怎么知dao如何省钱的呢？

当然是明雪教导有方喽，而且我也聪颖过人、努力向学呀!

认清事实之后，我决定豁chu去了。

首先我必须放下大小姐的姿态，并且zuo好chu卖劳力的打算。

我虽然没有学历，但是我有脑力，而且年轻有力。

一旦下定决心，什么都难不倒我的，不是说什么“铁杵磨成绣hua针”吗？

端盘子总不需要学历吧？

当我经过一家贴着“征人启事”红纸的餐厅门口，我毫不迟疑地走了进去。

“有经验吗？”有些中年发福的老板娘tou也不抬地继续记着她的账。

“没有。可是我会努力地学，一定可以学得很快。”我急忙说，shen恐她一听到我没经验就把我扫地chu门。

“嗯。”“而且如果你要zuo宣传，我还可以义务帮你们zuo海报哦!我的mei工设计很不错的。”

曾经听毕业的学长们说过，求职千万不能太谦虚，因为现在讲究的是自我推销，更何况我的mei工真的很不错。

“哦？”她的tou总算抬起来了，视线在我shen上扫了一遍。

我朝她louchu甜mei一笑，自信地点点tou。

“那好吧，就先试zuo一个月看看。你的工作时间是早班，也就是早上九点到下午五点，通常中午的生意会比晚上好，所以晚上少一个人没关系，我自己来就好了。”

我几乎要gan激地大声huan呼了，结果——

老板娘继续沉yin着说：

“这里已经有一个全职的服务生，她叫雯雯，以目前的生意状况看来，一个服务生也就够了。所以…你就先从内场zuo起吧，也就是在厨房里打杂，听厨师们的使唤、供他们差遣，像是洗菜杀鱼、洗碗盘锅子、刷地这些都是免不了的，工作很辛苦。你看起来不像是zuo过家事的人，你确定你吃得消吗？”

不会吧？不是端盘子，是洗盘子，还得杀鱼？妈呀，我会不会看到鱼血就yun死过去？还是杀鱼顺便把手指tou切掉一截？这…未免太恐怖了!

尽管如此，我依然忙不迭地点tou。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吃不消也得吃啊，吃苦总比没东西吃的好。

“还有，休息时间，就照你刚才说的zuo些海报，布置一下餐厅。这年tou一切都讲究包装，我又没那么多钱请设计师来重新装潢，所以生意一直都只是平平，看看你有没有办法改善一下，让生意好一些。”

不会吧!洗碗工兼设计师？这老板娘也太会打如意算盘了。唉，谁教我自不量力呢？

“放心，老板娘，我会尽力的。”我当然要拍xiong脯保证，事关我和歆杰的民生问题耶！

就这样，我开始了二十二年来的第一份工作，洗了我生平的第一个碗。

幸好大师傅看我笨手笨脚的，只敢派我zuo些简单的事，至于我所担心的杀鱼杀ji，就只好劳烦他们自己cao2刀喽!

辛苦啊，真的是辛苦到快要不行了。

我每天从早到晚，蹲在地上洗洗刷刷，只有在拖地、或是被吆喝着去拿束拿西的时候才能够站起shen来。我真担心，再这样下去，我一向细心保养的玲珑shen段就要变成“秘雕”了!秘雕，知dao吗？就是布袋戏里面严重驼背，而拄着拐杖的那个怪人。

好几次真的受不了，下班后躲在棉被里暗自哭泣，尤其当我看到我那双原本细pinenrou的纤纤玉手，如今变成长满了茧的cu手，我就会发誓隔天绝对不去了；可是隔天一早醒来，我却还是乖乖地穿上衣服chu门赶公车去上班。

除了考虑现实的因素之外，我还想要挑战我自己。

我偏不信自己是吃不了苦的人!

还好，这里的人都对我不错，看到我的手洗到破pi了，就丢双橡胶手tao给我；吃饭时也会劝我多吃一点。老实说，这儿的菜还真是好吃，尤其我在大半天的劳动之后总是食yu大开，我每餐吃的量比以前足足多了一倍。

雯雯比我小一点，高职一毕业就到这里工作，到现在已经两年了，她是属于“傻大姐”型的女孩，讲起话来口没遮拦的。

我发现雯雯是个静不下来的女孩，多了我这个年龄与她相仿的同伴，她兴奋得不得了。没客人的时候，她总是跑进厨房找我吱吱喳喳地讲话，顺便也帮我一些小忙。拜她所赐，没几天，我就把店里每个人的shen家背景都摸得很熟了。

几个师傅一直对我gan到好奇，只是不太好意思问。有一天过了午餐时段，老板娘chu门去接小孩放学，趁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