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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天鹅湖
我又给你写信了。
我知dao这些信都是发不chu去的。但是也许很多年后会有人看到它们。
有人看到它们的时候,我一定已经不在人世了。我的shenti在土下风化,或者,飞zuo天鹅。
可是这些信还在,于是我对你的爱也还在,像耶酥钉在十字架上,当我在纸上写下对你的爱,我的心也就钉在了纸上。
这些纸拿在别人的手里,一拿起就变了灰,散在风中,风一chui,就空了。
我的爱也空了,灵魂得到飞升。
如果我不再爱你,我会变得很轻松。轻如天鹅。
摘自阮丹冰《天鹅寄羽》
丹冰醒来时,发现自己在湖边。
天鹅湖。
荒野密林的shenchu1,绿柳成荫的湖岸,岸边是鲜hua烂漫,鸟语呢喃。湖面上青萍聚散,荷叶连天,有无数天鹅在其间冉冉地游。
天鹅,真的天鹅。
丹冰在动wu园看过天鹅,专心揣mo过它们的姿态,并将它rong进舞蹈。可是,这样近这样真切地看到一群野生的天鹅,这还是第一次。
天鹅们在湖上嬉戏,优游尔雅。一层淡淡的绿烟浮动在湖面上,随着风的chui拂时聚时散,变幻无穷,像一个zuo不醒的梦。湖底青荇摇曳,引得鱼儿不住地接喋。有风将岸边的落huachui了到水中,载浮载沉,渐行渐远。
丹冰艳羡地看着,目夺神驰,只觉水光云影,摇dang绿波,不待仔细寻味,却已变幻于无形,真是画里也描绘不chu的mei景哦!她不是一个擅诗的人,可是此情此景,却使她想起一首极古老又极简单的诗来了你
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如果可以将“鱼”字改成“天鹅”就更恰当了。她撑着地面想站起来,忽然发现自己居然没有手,她的手臂化成了两只翅膀,而她的脚,脚趾粉nen透明,趾与趾间长着小小的蹼,她惊叫,却说不chu话来,她的声音是一zhong鸟鸣你哏哏!哏!哏哏!
她变成了一只天鹅。一只不折不扣的真天鹅。
丹冰张着天鹅的翅膀奔至湖边,在水面投下自己的shen影:小小的冠,小小的喙,完mei的双翅,还有完mei的蹼,她真的变成了天鹅!
临波照影,她细细地想回tou,想到舞台上最后的演chu就再也想不下去了。记忆里的最后一个片断是《天鹅之死》里那个凄惋的收场动作,双臂摆合,愈伏愈低,渐渐合拢羽mao,宛如安静地睡去。
再醒来,黄粱已熟,而她,变作了天鹅。
今夕何昔?此地何地?是她撞进了时间隧dao?还是已经重新转世投胎?这里是世外桃源亦或绿野仙境?如果再回到人间,不知是不是已经百年?
天鹅们看到有新伙伴加入,并不见得友好,一齐对着她示威地鸣叫你哏!哏哏!
丹冰听chu了那语气中的愤怒和不huan迎,却听不懂juti的han义。她委婉地解释,想向它们表示自己并没有恶意,可是你哏哏,哏哏。她发chu天鹅的鸣声,可仍沿用着人类的思维方式和语言习惯,她是一个异类!
她哑住,知dao自己zuo了一只“夹生天鹅”你空有天鹅的shenti,可是思想,仍然是个人,是那个tiao舞的小姑娘阮丹冰。
天鹅们听到她语法错luan的鸣声,以为是挑衅,更加不满了,结成一队向她bi1近,一齐振翅斥责:哏哏!哏哏!
没有人了解自己的语气,哦不,应该说,是没有天鹅了解自己,丹冰落寞地低下tou,游至角落里,对着湖水清理自己的羽mao,心底盛满难言的孤寂与哀伤。初夏,乍暖还寒,她半埋在水中,天鹅的yan睛里,liu下了两行人的泪。
水犹冷,yan泪更冷。
zuo人的时候,常常喜huangan慨着一句话:人在人群中最孤独。
现在才知dao,一个拥有人的灵魂的天鹅在天鹅群中才真正孤独。
暮se四合,夜的温柔一层层nong1nong1地拥围上来,略觉清寒。
丹冰用翅膀裹住自己,怀念着鸭绒被和木板床。再ying的床也比最ruan的草好呀。lou水打shi了她的羽mao,她微微打个寒颤,举首望天,广漠浩瀚的夜空点缀着几颗疏落的寒星,横着淡淡的一缕云,若有若无的云丝中,一lun孤月高高地悬着,泠泠地绽放一天清峻的光华,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人世沧桑,万家灯火,还有这寂寞的丛林湖畔。
湖心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