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眉毛都多久没修了,长得像杂草一样。来,娘帮你修一修、画一画。”
孟夫人兴致高昂地开始修起她的眉,细细地画着。
孟君天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可不能睡着啊,头发还湿着,睡着了容易害头疼。”
孟夫人替她修完了眉,接着开始修剪她的指甲,小心翼翼地在她的十指搽上凤仙花的汁液,让她的手指染上淡淡的粉红。
“娘在看什么?”
孟君天百般无聊,用染成了淡粉色的手指拿起一旁的诗集来看,见封面用细楷字写着:《寄畅斋诗稿》。
“我昨儿个买的,是个年轻诗人写的。”孟夫人转过去梳理她的湿发,一边说道:“我刚读了一首,写得还真好,我念给你听啊!『一度花时两梦之,一回无语一相思,相思坟上种河诠,豆熟打坟知不知?』”
孟夫人的声调娇细,吟起诗来别有一番温柔情调。
“这首写得很好吗?诗里说的是什么意思呀?”
孟君天翻了翻诗稿,她自小就对诗词没有多大兴趣,不像她的娘亲,女儿都二十岁了,还非常爱读那些风花雪月的诗词。
“这首诗写的是一个思念已故情人的男子,他在一个春夜里,两度梦见了死去的情人,第一次梦见他们两人无语相对,第二次梦见情人颔首沈思,他在情人的坟上种了南国的河诠,用来寄托他的一片哀思,当相思河诠纷纷落在情人的坟上时,他问情人在泉下知不知道他对她的思念?这首诗实在写得好感人啊!”孟夫人瞇着双眼,一脸感动地说着。
很感人吗?孟君天的敏感度比皇宫的九龙柱还粗,根本完全没有感觉。总之,只要一有人吟诗,她的瞌睡虫就来了。
“娘,我好困了。”她又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等头发干了再睡,听话。”
孟夫人小心地用布拭干她的湿发,接着用一把小刷子蘸着清香的发油,仔仔细细地在她的长发上慢慢地刷,把她的长发刷得更黑、更亮、更柔软光滑。
孟君天再也不敌睡魔的侵袭,在娘亲刷发的同时沉沉地睡去了。
“君天、君天!”
孟夫人喊她不醒,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将梳得柔润乌亮、如黑瀑般的发丝拨到她胸前。
打量着,觉得不甚满意,便沾了点胭脂匀在君天的两颊和唇上。
再看了看,仍不太满意,左右张望了会儿,看到墙角栽植的几株秋葵盛开着,她摘下一朵,轻轻簪在君天的鬓边,这会儿才终于满意了。
望着她的睡容,孟夫人微微笑叹着。
“我的宝贝儿,你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美得像仙子啊!”*****
永珹策马驰来,看天边的乌云压得愈来愈低,他怕遇见大雨淋成落汤鸡,一心急着想快点回到王府去,为了抄近路,他拉转马头,钻进一条窄小的巷弄中。
路经一户院落时,骑在马背上的他瞥见院中一抹淡黄色的人影,他蓦然怔住,有一剎忘了呼息。
好美、好美的女子!
他倏地勒马停住,怔望着他所见过人间最美的绝色。
柔美的睡容如皎白的明月般宁静,如瀑般披泻在身前的黑发丝缎般的光滑,鬓边斜簪一朵白色的秋葵花,将她微晕的面庞衬得更为娇美,那一身淡黄色的轻绸薄衣,在微风中悠悠飘动着,彷佛像正要凌空而飞的仙子一般。
他贪看着她如花似玉的娇颜,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移不开目光。
不经意间,他看见她身侧的那本诗集,一颗心顿时激动狂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