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假如说阿渔不在家的日子平静得象一面镜子，那么他回来后的生活就有如一张an错音速的唱片──完全地走调。

许是长期漂浮在海上，阿渔的xing情也有著与海洋一船的yin暗不定，千变万化。热情的时候，直把人烧得要溶化，冷漠的时候令人寒彻入骨，一天甘四小时当中，他的情绪常会呈现chuchun、夏、秋、冬四zhong全然不同的型态，你必须随时准备好四季的衣服，顺应他快速的变化。

由日月潭旅行回来后不久，我发现自己又怀yun了。这次的心情十分复杂，我爱孩子，可是不要在现在，不要在我心理毫无准备之下多一项负担，何况在我整个计划当中没有第二个宝宝的位置和预算。再想到害喜时的难受、生产时的痛苦、带孩子的累人，都叫我犹豫、生畏。考虑再三之后，我想先把孩子拿掉，等房子买好了，经济稳定一些，盈盈念国小之后再生老二，一切合比较得心应手，省力许多。

哪里晓得当我把这个意思向阿渔透lou时，他竞会bo然大怒，不等我仔细分析其中dao理和苦衷，只guan胀红了脖子tiao前tiao后地大吼大叫。

“不行!绝对不行!你怎么可以拿掉我的孩子？!”

“阿渔，你先别叫，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我只是跟你商量…”

“你敢！你敢拿掉我的孩子，你试试看…”他象一只被激怒的刺猬，全shen竖起扎人的气焰。“告诉你，你要是不要我的孩子就表示不爱我！”

“阿渔…”我困难地乞求地看着他，不知dao该怎么让他平静下来，让他好好地听听我的话。

“现在我不跟你吵，你自己好好想想。”他怒气冲冲地往外走“碰”地一声将大门关上。

每回发生口角，他总喜huan到外面luan逛，一去好几个钟tou；回来时不但气消了，还常常会带一些小东西给我或提供几点服装饰wu的最新消息。我习惯了他暴风雨式的脾气，也习惯了他逛街消气的举动，更习惯他自己找台阶下的各zhong借口，他是来得快、去得快，很少往心里去，更不会将今天的不快延伸到明天。

今天却与往日不同，我才把盈盈哄睡没一会儿，他就象一阵狂风船地卷回来，脸se比chu去时还yin沉，白里透青，象刚跟人家打过架似的。

“心仪，你过来！”他的声音又冷又ying。

我疑惑地看着他，不知dao他又吃错了什么药。

“我刚才在街上看到一个人。”

“哦？…”

“一个无耻、下贱的女人!”

“谁？”

“你的好朋友，何惠如。”他的语气尖利恶毒，象─把yin光闪闪的利剑，笔直地朝我砍来。我瞪大了yan睛用搜索、探问的yan光盯著他，心中不由得燃起一团愤怒的火焰。

“我看见她和一个男人亲热地搂在一起，从饭店chu来。”

“饭店？”

“不是吃饭的饭店，是Hotel,你懂幢吗？”他加重了语气。

我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全熄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说：“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看错？!我们正好碰个正著，会错？”

“有这zhong事？…”我的心全凉了下来，不住地住下沉。”

“妈的！小李知dao了非气死不可!”他狠狠地往椅子上一坐，ma上又弹了起来，满脸愤恨地咆哮著：“干船的人最怕这zhong事，最恨当王八！你们这些太太们也不想想，丈夫一年到tou在海上漂，连个鬼影子都见不著，象坐水牢一样，那zhong日子有多苦？…”‘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语气也由狂怒渐渐转变成悲凉，他几乎在自语著。“船一开chu去，四顾茫茫，真有不知shen在何chu1的述惘，其实所有的海水都是一样，每一个港口也都相同，对我们来讲没有任何意义与差别，因为那不是我们的国土，没有自己的亲人…在枯燥的生活里唯一的wei藉就是自己的家和妻子，要是知dao自己的老婆躺在别人的怀里，妈的！那真会发疯的。”

“我们太太在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呀…”

“我知dao。”他的口吻更ruan了一些。停了一会儿之后，死劲地抓住我的手急促地说：“阿乖，你可不许zuo对不起我的事哟!否则…”他眸子里闪过一丝痛苦的yin影，一脸肃穆的表情，笔直地盯著我说：“我会掐死你!”

“舍得吗？”

“舍不得!舍不得!阿乖，我心里好luan！”他上上下下地搜视著我的脸，表情既狂luan又痛楚，似乎要将我整个吞进去搓rou一番似的，那神态是那么专注、那么shen挚，一直穿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