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怎么会突然这么问?”恭云起嬉皮笑脸地问,因为不想让母亲为他提心吊胆,所以能不提的事,他就不会提。
“假如没有惹上麻烦,你怎么会将引以为傲的胡须给剃了?我可没忘记之前你每一次回来都蓄著大胡子,活像只熊。”害她常常被突然出现的他吓一大跳,误以为有熊入侵,就差没唤人来将眼前的大熊给乱棒打死。
“熊当久了,总会怀念当人的滋味嘛!何况我不想再吓著您呀!”想到失去可以使他看起来更成熟、更充满威仪的大胡子,他不由得悲伤了一下。
“你没一句正经的!”张云娘以食指轻点了下他的额。
“谁说我没一句正经?我可是句句出自肺腑啊!”恭云起大声喊冤。
“得了。”他极力喊冤的模样,逗乐了张云娘,让她忘了追究他是否麻烦缠身一事。
“怎么不见爹呢?”他状似关切地问起。
“少来了!你不正是猜想着,你爹正在书房看刑部呈上,需要再审理的案件,不想与你爹大眼瞪小眼,聆听教诲,才会特别挑戌时过来吗?”小滑头!
“娘,既然您知道,就别揭我的底吧?不是我不喜欢爹,而是爹老是要我更稳重些,您晓得我有多努力了是吧?”
他爹要是想训人,训上一个时辰绝对少不了,况且他很久没听训,就怕爹的兴致一来,从细微末节的小事训起,那两个时辰肯定跑不掉。他暂且不想听训,加上这次惹上的又是大麻烦,也不晓得爹听到风声了没?所以,现下能痹篇当然是尽量痹篇。
“你啊!就是鲁莽、冲动、浮躁,而且思虑不周,难怪你爹每见你一回,总要训上一顿。”说白了,云起就是不够胆前顾后,莫怪他们夫妻俩不时会担心他在外头闯荡容易吃亏。
“娘,您说的全都对,不过咱们家尽是聪明人,有我这么个鲁莽冲动的小儿子,不也才能显得你们有多聪明吗?”恭云起双眼无辜地看着母亲,讨好卖乖。
“你啊,若肯静下心来,好好将事情想过一遍,就不会再随便闯祸了。”云起只是不爱耍弄心机罢了,况且张云娘亦不认为他需要违背自己的心性,变成城府深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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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话中的宠溺使恭云起笑颜灿灿,他从不认为不如哥哥们聪颖有何不好,诚如师父所言,哥哥们有哥哥们的优点,他也有他的优点,皆是无可取代的。
他的随遇而安,他的不爱与人争夺,他的仗义执言,使得家人对他纵容,上头两个哥哥亦对他照顾有加,只消他一句话,两位哥哥为他两肋插刀是在所不惜。
“你这孩子,老是在外头闯荡,什么时候才肯安定下来?”张云娘不爱他老是与人打打杀杀的,终究希望他能安分地留在家中,让她天天看得见,不至于终日惶惶不安,忧心他是否受伤,是否又被迫得满山跑。
“当我该安定下来时,就会安定下来啦!娘,您就别瞎操心了。”恭云起一如往常,敷衍母亲。
“如果真是这样,你外祖父就不会老在书信中责怪我和你爹对你太过纵容了。”张云娘抱怨道。
事实上,不仅她与丈夫对么子十分纵容,就连远在扬州的父亲也仅是口头上念念、佯装严厉罢了,哪一次云起途经扬州前去请安问候时,父亲不是眉开眼笑,巴不得搬出所有的稀奇宝贝哄他留下?
“外公真这么想吗?那我下回途经扬州时,可不敢再去闹他老人家了。”恭云起装出一脸畏惧的模样。其实总爱板著张脸的外公在想什么,他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