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次为一个人收拾行李了。爱情真是伟大,丛小河忍不住嘲笑自己,如果这折磨她几近三年的迷恋也算是爱情的话,她得给自己加冕歌颂了。
“夫人,车准备好了,司机在外面等您,这是航空公司职员送来的机票,先生有一个重要的会议要主持不能送机,叫您自己小心。”忠厚的琼斯太太操着浓重荷兰口音的英语一字一顿地说,她似乎不太明白眼前是怎么回事“夫人,您要出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
“出、出去?哦不,不会回来了。”
“夫人要离开先生吗?”
“我…我得走了,琼斯太太,谢谢您这些日子的悉心照顾。”
“都是先生吩咐的,也是我应该做的。”
“是──吗?总而言之,谢谢您!”她挽上粉紫的披肩走下楼梯。任淮安买给她的衣服没有一件不是这种颜色,他对此色彩的热衷程度似乎更甚于她。
“还有时间,再等等吧,说不定先生正赶着回来呢。”
“他不会来的。”闭起双眼,昨夜的风暴还历历在目。你这个没有心的女人,真是让人害怕。昨夜的缠绵也依旧清晰,周遭的每一处都可闻到他熟悉的气息。
任淮安!她扑倒在一片紫色花丛里,哭得毫无头绪。
她是冷血的女人吗?丛小河低低地问着自己。或许吧!她回望了一眼,好典丽、精巧的“千千紫”,但是她要走了!
车子滑出了林间石道,往镇上驶去。好祥和好素朴的恩斯赫德镇,但是她要走了!
市镇。
越是接近越美丽,越近黄昏越是绚丽,今晚似乎有一场烟火表演在这里举行,那些绽放在恩斯赫德上空的烟花一朵朵美得不近常理。
“前面好像不能过去。”司机突然停下车来。
“呃?”
“他们──像是正在封路。”
“封路?为什么?”丛小河看着腕表,距班机起飞时间还有四十多分钟。
“我下去问问。”
“也好。”拉下车窗,又一朵烟花开过,开在冉冉升起的烟雾里,竟然成了她所挚爱的Fadedpurple(褪色紫)。碎碎的亮点一点点在天空隐落,天女散花般。此情此景仿若昨日。大概是三个月前,任淮安把她从一片烟花的世界里带离出去,现在,她竟也要自一片烟花的天地里走出去了。嘴边,扯出一丝苦笑。
司机很快跑过来,叽叽咕咕说了一大堆。
“你说什么?麻烦你说慢点。”虽说同是华人,但他的中文也未免太那个了。夹杂着大量本土语的连串发音,听得她满头雾水、似是而非;说实在的,来了个把月,对于当地的语言,她能勉勉强强听得明白的只限于简单的日常用语,而这位司机大佬显然有深厚的荷兰情结。
“附近的烟花仓库失火,所有车辆和行人禁止进入这个关卡。现场围观的已经有很多人伤亡,我们不能过去。”
“这样啊!那怎么办?有没有其它路可以走?”
“有是有,但要折回到开始那个路口,时间可能比较紧。”
“哦。”
“夫人认为…”
“再说吧。”
天色慢慢暗下来,爆炸声断断续续传来,夹杂着警车急促的鸣响和人群惊恐的呼叫。烟火燃亮了夜空,烟雾愈来愈浓,空中不断喷放的烟花甚是繁华──繁华之下也许就是一片生死奔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