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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事实的部分呢?
事实是,钟离宇渊不玩了,他不想当驸马、不想为官、不想一生受制于“宫里人”于是他辞去官位,把事实经过,一件件上禀皇帝。
从陷害神医、火烧曲无容开始,到初生婴孩身上的斑斑瘀伤,再到受虐的下人、陪着公主作恶的桃红。
事至此,即使是皇帝,也不敢偏袒女儿,毕竟人命,非同小可,更何况曲姑娘有恩于朝廷。
但宇渊没休妻,只将桃红赶出侯府。因他有歉疚,是他把天真善良的公主变得工于心计,是他的冷落促成了公主的妒忌。
经过三个月的精心调养,公主身子、神志都逐渐恢复,她又是贤淑贞静、温柔善解的玉宁公主。这段期间,宇渊以朋友的立场,专心陪伴,真诚关怀,他经常同她谈天,尽全力弥补过往的错误。
这日,一场弥天大雪落下,梅枝覆上层层雪白,银白世界变得干净祥和,他们双双站在屋檐下,面对彼此,没有怨怼愤慨,只有同情与理解。
“你说,初见颖儿就是在这样的天气里。”公主问。这段日子,她听了太多颖儿的故事。
“对,那场大雪下过好几天,她穿着丧服跪在侯府门口,一块牌子上写了卖身葬父,可我相信,她想让侯府脸上无光的居心比较大。”说着,他忍不住笑出声。
那表情,带着几分骄傲,那是他的颖儿,与众不同的颖儿。
“才十岁,她真的很勇敢。”
“对,论勇敢,没人比得过她。”他把对颖儿的感情对公主侃侃而谈,这是他不曾做过的事。
“每次听你们被大伯父欺负,在竹林小屋时发生的事,我都觉得你们很幸福。”
她也试着煮笋子汤,可是煮不出颖儿的好滋味,是人不同、心境不同,连同影响味觉?
玉宁不知道,只是清楚明白了,自己永远无法取代纪颖。
“那时没人知道我们在做什么,我们白日练剑,夜里出府当侠客。”颖儿爱飞高,爱同他并肩,他们喜欢在无人的夜里,对着月色畅谈。
“被父皇欣赏,对你而言,到底是好还是坏?”她突如其来问。
“不知道,它让我父亲沉冤得雪,也让我朝中风光多年。”
“你并不稀罕朝中风光,不是?”公主笑问。
他莞尔,走进屋里,屋里暖和多了,炉火烧得正旺。
“我以为男子都贪恋女子美貌、才艺与温柔,我不相信痴恋会发生在男人身上,驸马,你颠覆我对男子的看法。”她也跟着进屋。
他笑而不答。
“人的际遇真的很难预料,谁晓得她竟活着回来,改了身分面目,你们又碰面,而且促成你们在一起的人还是我。”
若非她一再要求他替皇兄寻访名医,他们就不会再碰面、不会再续起缘分。人呐,机关算尽仍敌不过上天一笔。
“我常提醒自己,曲无容不是颖儿,却又忍不住在她身上寻找颖儿的痕迹。”
“如果,后来我没做错事,是不是孩子生下后,她就会离开?而你,不会知道曲无容便是纪颖?”
“是。”他实说。
“终是我自己搞砸了,我欠下她一笔救命恩情,却害了她的命,我…真的很抱歉。”颖儿用自己的命换得她活命,这恩情,她一世也还不清。
“我娶了你却不能真心相待,是我辜负你。”
“你曾经想为我们的婚姻努力的,对不?”
“对,若不是颖儿死去,我很希望你们能成为好姐妹。”许是他太贪心,才会苦难连连。这五年,不管对他、对公主、对颖儿,都是折磨。
“我也想过同她成为好姐妹的,只怪命运捉弄人。”公主叹气。“我可以问你一句话吗?”
“你说。”
“如果我抛弃公主身分,同你下江南,你会不会试着拿我当妻子看待?”
他低了眉,再抬眼,眼底写满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