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起更了呢!明儿你可以松泛松泛了,因为我得进宫。你呢,若要到京城里逛逛,可跟帐房支银子,想去哪儿,都可以跟帐房先生们打听,就算要逛胡同…他们也懂得荐好姑娘。银子倒是不怕你支用,小弟的钱不也就是大哥的钱?尽管支,小弟付得起。若不好意思,挂帐也成,让他们来找我领吧!”
“我不逛窑子的。”林?莫名的沉了脸,又觉得几分担忧“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进宫?”这后宫门禁森严,除了净身的太监,哪个男人好去的?万一…他可不要看他的晚弟受点伤害。
丽婉无奈的笑了笑,捏捏酸痛的脖子“唉,长得好些有好处也有坏处。之前太后不知道听谁说了,硬要见我一面。见也就见了吧,之后次次交货,总有些名目要我晋见。宫里规矩大,你当我喜欢去吗?因为是特例,所以带你不得,你也趁机放个假吧!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林?莫名其妙的发怒了“太后都是该当祖母的人了,居然这样不尊重?到底是把你当成什么…”他心里隐隐作痛,没想到他的晚弟为了这家子还得出卖色相…他怎么忍得住?
丽婉怔了怔,偏头想了会儿,笑了出来“大哥,你想偏了,太后不是那样的。她不过是像看漂亮的玩意儿,同我说说话,喝个茶。我们可是隔个帘子说话,太监宫女一大堆围着,能怎样呢?就算偶尔欢喜,留我住下,也只是将我安顿在公公那边独自住着。她只是图个跟我说话解闷罢了…”
“你又不是…又不是她解闷的玩意儿!”林?惊觉自己怒得莫名其妙,却又压抑不住“你可是个人哪!为了这一家子,你连色相都得拿出来…这个…”
丽婉惊诧地微张着嘴,望着表情愤恨的林?,低头细思了一下,不禁有些悲从中来。
人人说她好强能干,总觉得万事都可依赖她,连她自己也这么觉得。父亲急公好义,产业还不够他布施呢,她若不想办法生点银子,祖母姊妹怎么过?她一直为了母亲的早逝悲伤,也从来没忘过母亲的教诲。
虽说她不愿假道学,硬要从奸商入手,到底也是为了母亲的遗愿。自从成了京里第一商贾,她又多了一大家子要打理,总觉得一切都是自己责任,放不下的。
自己所做一切都是自愿的、应该的,从来没人替她难受些什么,这个连记忆都没了的大哥,却关心到这边来了…一时思绪如潮,总是压抑着的疲累突然涌上来,丽婉扶着额,突然很厌烦进宫这件事情。
长得好是没有用处的。那些贪婪的眼光,不管她是男是女都想扒光她的眼光,她实在厌极烦极了。
“若是不想去,就别去了。”林?不忍的上前两步,又硬生生的停住。这、这可不行啊!这股怜惜、这种心痛,说什么也不该用在一个男人身上…但是他就是心痛了、怜惜了。
他很慌、很挣扎,眼睛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想转身逃走,又想上前,紧紧的拥住晚弟纤细的肩膀。
可,往前一步,可是万丈深渊哪!
无力的垂首片刻,丽婉笑了笑,无奈地道:“他们是皇家贵族,我们怎么惹得起?天子脚下,能不卖天子娘亲的帐吗?”若是长得寻常些就好了,她轻轻喟叹“没事的,大哥,别担忧了。我只是突然累了起来,明儿个就好了,先去安歇吧!”
我想留下来。林?几乎脱口而出。但是,他能留吗?夜是这样的长,而他的心…却莫名的荡漾,这不成,不成的。
“晚弟,你也早些安歇吧!做不完的,明天我帮你看完。”他低声说完,便疾步走向自己的厢房,连回头也不敢。
他不敢,他什么都不敢,连面对自己的心…都不敢。
望着林?隐没在黑暗中的背影,丽婉无声的叹了口气。
其实,她也不敢,不敢去解释自己的…心,低下头,她无力的趴在桌子上,垂下了双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