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聊天似的语气,一脸淡淡的说着。
“他不肯,我就跟他呕了场气。其实我也不是当真要他那样,只想他哄哄我罢了。”
当时喜儿是怎么回答来着?
‘凭什么你死了我得殉葬?我当初卖到你家当奴才,确是卖的死契不错,打那天起,我就一辈子是柳家的奴才,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你死了,我死心塌地替你守着墓、尽心伺候你的子孙去,没个你死了我得殉葬的理儿!’
‘那你是叫我一个人往阴间去?你忍心?’
‘不忍也得忍!我跟着你一起死,叫咱俩的尸体都叫野狗给叼了不成?’
‘哼!听起来倒是有理,可在我看来,你对我也不过尔尔…我这算明白了,你要懒怠跟着我,尽可像其它人一样,想走就走!只要你一句话,我二话不说放了你走!’
脑海里,喜儿的双眼气得瞪圆了。
“之后,喜儿气得整整两天没跟我说过一句话…”
邢秋圃和顾藕两人互看一眼,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继续听柳荑生滔滔不绝地将整件事说到个段落。直说到两人怎么合好,柳荑生这才住口。
顾藕的视线移到柳荑生的手上,五指还和喜儿的握着呢!隐叹着气,他伸手想将喜儿的手抽开,一抽不动,多用了些力才分开他们俩。
“好了,荑生,你先去歇歇,有什么该料理的,我会替你料理。去,去歇歇…”顾藕将柳荑生自床边扶起,和邢秋圃两人一边一个地架着他离喜儿的尸体远些。
柳荑生始终没再见眼泪。
后来,他昏惘惘地睡了,在梦中,他看到喜儿对他招着手笑着…直到他醒后,往喜儿的房间来,见到一干好友热心地慰问他,而喜儿的灵堂也开始搭了起来时,他才确定喜儿是真的不在他身边了…
泪,也就在这时才觉醒。
七天、又七天…眨眼间,喜儿的二七也过了。
柳荑生食不甘味地耙着稀粥,略焦的米粥带着苦味。若是喜儿在时,这样的东西他根本吞不下去。但现在他一口口地吃着,配点酱菜,心里没半点将就的意思也能把一锅粥吃光。
喜儿的死,把他的少爷脾气也跟着带走。
自从双亲辞世之后,柳家的光景就一年不如一年。那段日子里要是没有喜儿,眼下他柳荑生不定在哪儿要饭呢!
那时,家里的下人仆役养不起了,他就一个个放了他们,让他们自去找生路去,只留下一个喜儿,两人靠着剩余的微薄家产、柳荑生以廪生身分每年领个几两银子贴补,再有喜儿的精明伶俐,日子也就这么过了下来。
可往后呢?油价米价不知、买卖上的算计不懂,往后他一个人怎么过日子?然而现在,柳荑生还想不到那份儿上,他只是盼着,盼着喜儿那在这屋子里徘徊的魂魄不再躲他,让他再看清楚他一眼、再听他说上几句真心话就好…可喜儿的鬼魂总避着他,却又时时让他感觉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