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后三天,她病逝在他怀里。老家伙不论到哪都带着这柄扇,他说这扇就是她,代表了他和他妻子之间永生永世的誓盟。”
举杯,他毫不畏烈酒,一仰而尽,才又说下去“他说,身体只是副皮囊,死了就什么都不是,腐的烂的只是皮肉,而灵魂却能永远同在。”
寒致学明白他言下之意,所以她感动得无以复加。
因为是朋友,所以他带着扇流狼,与扇中的灵魂共赏山川大地之美,因为是朋友,所以为他祝福。在仇烈霄心中,他并不认为他死了,相反,他替他高兴。
因为他不会再和心爱的人分开了。
如果不是朋友,没有像祖孙那般浓厚的情谊,怎能这般潇洒,这般知心?
寒致学的眼中有水雾,捧起酒杯,敬这对至情至性的祖孙“敬你们。”
仇烈霄默默地接受她敬的酒,一口干了杯中:“我已经答应你爹,自明天起随身保护你。”
寒致学一僵,嘴抿了抿“你的意思是我们只有今晚是朋友。”
天一亮,他们便是主仆关系,他负责保卫她,她则提供三餐住宿。
仇烈霄不承认也不否认,他看出她的机伶才智非一般读死书的冬烘书呆,话只要稍微点一下就明白了。
他这种默认的方式可真教咱们寒大小姐上火,好好的,什么不提偏要提那档事扫兴,真是二愣子一个,气氛全破坏光了。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啦!”见他不肯再为她斟酒,她索性自己来“难得有好酒好友,得意需尽欢…”
他按住他的手,对她摇头“你不能再喝了。”
“怎么?心疼你的酒?”
“初尝金泉酒的人不得过三巡,否则会醉的。”
寒致学双眼盯着他,认真地说:“天还没亮,我们还算是朋友是不?”
既然是朋友,只有劝君将进酒,岂有阻挡酒兴的道理?仇烈霄莞尔失笑,放开手“中原人都像你一样吗?”
“那可不一定。”她刁钻地笑“天下只有一个寒致学。”
好一个骄矜却不自满的女子,仇烈霄发现她这个性还真对他脾胃,他满欣赏的。
“仇,九人仇。”仇烈霄的话一向精简确实“仇烈霄。”
“仇烈霄?烈焰焚九霄?”寒致学眨眨眼“你的名字火药味真重,耶!奇怪,怎么你的人跟名字完全相反,不但一点都不暴躁,还冷淡得要死?”
“名字只是区别之用,和人本身并无关系。”说着,他别有含义地瞪着她“有时候表象的事物是会骗人的,作不准的。”
她的心大大起落,他指的是什么?莫非他看出她不是男儿身?这怎么可能?
她狐疑地猜测半晌,决定了件最不伤脑的事。
喝酒。
斟酒,她将臆测丢到脑后,此时此地她组不需要的就是无谓的妄想,她这需好好赏月,好好喝酒就行了。
这情景虽然怪,但今夜,他们是真的不把彼此当初见的陌生人,而是朋友。
“下马饮君酒,问君何所之?君言不得意,归队南山垛…”
“但去莫复问,白云无尽时。”寒致学接在他之后吟出王维这首“送别”的末两句。“我虽不认识你爷爷,但我相信他一定以你为荣。”
她说的笃定,因为能让他记挂的朋友,一定也付出了同样的信任与关怀,所以她能这么笃定。
他们以彼此为荣。他们不但是对祖孙,更是朋友。